“这次有这么多五湖四海而来的偃师,就算不是顶尖的偃师,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擅长的方面,就算走马观花,我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她深深吸了一口花香,试着说服他,“以往在青宴山总是闭门造车,这次下了山,才觉得天地这般广阔,我都有点不想回去了……”
陆醒闻言,侧过头看她,“为什么你以前从不下山?是因为胆怯,还是……怕身体承受不了?”
“都不是,”她哈哈一笑,“我懒呀,窝在一个地方就不想动了,所以现在我来了凤阳也不想走了,你们逐月堂住着也很舒服,你可不许赶我。反正我不走,参加完偃师之会才回去。”
陆醒没说话,垂眸思索一阵,才道:“那你答应我,一切都要小心。”
李陵瞧着窗外的花枝,“嗯”了一声。
“李陵——”陆醒轻声唤她,“你不是还欠我一个承诺吗?”
“我以为你都忘了……哎,好可惜。”她脸上露出懊恼的表情,接着嘻嘻一笑,“欠的债总要还,你说吧。”
陆醒凝视着她,“我要你承诺我,一定保护好你自己,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不要冲动,保命最重要。”
“就这个?”她很是意外。
“对,就是这个。”他肯定点头。
李陵唇边的笑意慢慢敛去,寂静的室内,她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心潮一浪浪涌上来,胸间竟有一丝酸意和怅惘。
“好。”她正了脸色,缓缓点头。
他用那只受伤的手轻轻执起她的手,让她掌心朝上,另一只手轻舞画笔,在她的掌中画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花。
李陵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小小花苞在她掌心中徐徐绽放,如雪似玉的花瓣层层展开,通透无瑕,清香悠悠荡开,却带着捉摸不定的暗示,令她已被扰乱的心绪更添迷惘。
陆醒搁了画笔,将她五指合拢,沉嗓低笑道:“这朵花不会枯萎,也不会因你扯掉一片花瓣而消失——”
他语声低缓下来,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而她低垂着头注视着自己的指缝之间,睫毛轻颤着,耳下有淡淡的一抹红晕。
陆醒没忍住,长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颌,俯身吻了下去。
李陵睁大了眼睛,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唇上传来轻微的痛感,她这才意识到他真的是在吻她。
他的眼睛半闭着,长睫低垂,唇轻轻擦着她的唇角,极缓慢而柔和,虽带着试探的意味,却坚定而不容推拒。
她心弦颤了又颤,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唇上传来的触感先是温润而柔和的,并没有什么威胁,渐渐地,他的唇舌变得炽热而渴切,带着几分生涩地挑开她紧闭的唇,循循善诱地纠缠。
感觉到她轻微的回应,他两只手臂都圈了上来,围住她略略有些颤抖的身躯。
一吻结束,陆醒微微退开,他呼吸凌乱而急促,凝视着她的目光如春水潋滟生波。
她的双颊还带着情动过后的一点红晕,眼神也带着一些迷茫,令沉醉在余韵中的他有一些不知所措。
“我唐突你了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想向她求证,方才她的回应并不是他的错觉。
李陵咬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陆醒心神一松,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拥了一下,笑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李陵低低“嗯”了一声,没说什么,摊开手掌心瞧了瞧那朵茉莉,转身推门而出。
他来到窗前注视着她离去的身影,胸口微微起伏着,隔一会儿伸手摸上自己的唇,微微笑了起来。
李陵回到归云楼,轻手轻脚进了房间,摊开手掌心。
盛开的茉莉像是刚浸透了晚露,花瓣莹润剔透,洁白如新。
她叹了一声,将这朵小花轻轻移到窗前的书案上,寻了个匣子,放进去关好。
对面步雨楼灯火摇曳,她隔窗凝望,半晌神色黯淡下来,吹熄灯烛。
接下来的两日,她足不出户,只在房间里加紧缝制着小人偶,陆醒感觉到她微妙的回避和抗拒,不知所措之余亦是无可奈何,晚间他来到她窗下,想叩响窗扉,犹豫许久,终还是收手离开。
小人偶很快就做好了,李陵想了想,拿到议事堂找陆醒,请他帮忙转交给花泽夫妇。
陆醒眼眸一亮,听她说了来意后,便笑道:“既是你做的,还是你亲手交给小花蓁为好。花泽这两日被他哥哥关在家中,严令他不得出府,我陪你去一趟吧。”
她踌躇,正想推脱,陆醒注视着她,低声问道:“你不愿跟我一起去吗?”
李陵只得道:“没有的事,只是这两天接着赶工,我有些累了。”
陆醒略微松了口气,“花府离逐月堂不远,出去走一走,就当调剂一下,你一直不出门反倒不利于放松……况且人偶是你做的,怎么驱动怎么养护也需要你亲自交代。”
李陵听他说得有理,便也没再坚持。傍晚两人并肩出了逐月堂,慢慢往花府走。
进了花泽的院子,花泽夫妇听说李陵来意后,忙把自家五岁的女儿花蓁叫了过来。
李陵将包袱打开,把一个约三尺高的小人偶放到她面前,问她:“喜不喜欢?”
小花蓁眼前一亮,只见那小人偶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睫毛长长,小嘴嘟嘟,头上还扎着两个小发角,可爱之极,忍不住一把抱住那小人偶,欢呼一声,“喜欢!”
李陵笑道:“你可以给她取个名字,她会走路,会跳,会陪你玩,也会给你讲简单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