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叶问草没想到的是,当连成为【陌生人】的蔡媛媛都没有后,比孤独感更加来势汹汹的,是被频繁出现在眼前的变态又一次搞崩的精神状态。
之前脑海里只是偶尔冒一下当初令人作呕的回忆,并且因为有文玖和蔡媛媛,叶问草觉得也没那么难熬。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没了文玖和蔡媛媛,先不说那个变态在她眼前出现的频率骤然变高,就是那个变态在她脑海里出现的频率也一下拔高,日益真实到令人作呕的幻想碰上时不时冒出的孤独尴尬感,构成了叶问草日益糟糕的精神状态。
叶问草聊天的时候是专心聊天的,大脑里想的都是相关的事,或者专心听对方谈话。但是现在,写作业是可以凝神不假,但是一个不留神,大脑自己构筑的情景剧便会上演,以那个变态为主角,以自己为蹂躏对象,叶问草在情景剧里要疯要死,渐渐影响到了现实的身体。
你应该知道,生气、悲伤、抑郁等一系列不好的情绪都会让身体不好,变化过大的情绪也容易让精神疲惫,而叶问草就是这样,被自己曾引以为傲的丰富的联想和想象力搞得神经衰竭身心俱疲了。
日子一天比一天崩溃地过着,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那天,音乐课的朗诵排练结束,大家伴着下课的铃声冲去了食堂。叶问草像幽灵一样浑浑噩噩地被人群推搡出了艺术楼,望着去往食堂的狭窄道路上密密麻麻的人头,只觉得头晕胸闷恶心反胃,哪哪都难受。
在路边无措地站了一会儿,叶问草后知后觉地想着站在这里不是个事,于是她转身,逆着人流,向着教学楼走去。
她身心俱疲,没有一点胃口。麻木的脑子指挥着右手写着试卷。
肚子在抗议着饥饿,而她只是疲惫又冷酷地想着,小小肚腩,你主人都不想活了,你还喊个屁的饿,真饿死就饿死吧,反正也是该死。
然而无人的教室却忽然有了声音,浑浑噩噩叶问草下意识地抬起了头顺着声响望去,就看到那个变态手上拿着一包零食,边吃边向她走来。
喀嘣喀嘣。
叶问草沉默低下了头,怒火在一片寂静中燃烧起来。和变态单独共处一室的认知让她不免觉得有些暴躁。
喀嘣喀嘣。
叶问草开始咒骂自己为什么不去吃饭。黑笔在试卷和小拇指上留下肮脏的痕迹。
喀嘣喀嘣。
又气又烦,暴躁之余又带着点委屈与厌恶,厌恶自己也厌恶面前之人,复杂的情绪啃噬着叶问草的理智。
喀嘣喀嘣。
那个变态接近了她,但没从她旁边的过道过去,而是停在了那里。
喀嘣喀嘣的声音清脆至极。
叶问草的笔一顿,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不耐烦地抬起了头,冷声道,“有事?”
那个变态绽放了一个笑容,那噩梦般的笑容这段时间经常在叶问草脑海中的情景剧显现,叶问草原以为自己会有什么应激反应,但在她早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冷眼看着,心神似乎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她不免心下有些惊讶,不过想想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一件事。
在大脑自演绎的情景剧中,她看过太多这样的笑容了。当初的她觉得这个笑容多灿烂,现在就就觉得多令人作呕。
每次她都恨不得撕烂那个诡异的笑容,但她又怕脏了自己的手,又怕招致他人的厌恶,更怕自己连累家人,于是连在脑海中的情景剧动手都不敢,每次只敢把自己搞得要死要活、鲜血淋漓,来妄图把自己逼疯获得他人的怜悯与帮助。
说来可笑,明明是她自己的脑子,明明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情景剧,她却在其中毫无还手之力。明明是自己构筑的世界,但是她唯一能操纵的只有虚弱又疯癫的自己。
话说回来。说实话,现实里的叶凡比她脑子里的那位长得还是稍微正常一点点的,虽然同样令人作呕就是了。
“没什么,只是下周就是轮到你们小组值日了,所以想顺便问下你想要什么值日。”叶凡的尾音带着一种诡异的颤音,咬得轻佻又暧昧,还有着掩藏不住的嚣张与得意。
叶问草闻言,低头看着作业题,不想看到那个变态,“随便,下次不用过来问了,你自己想排什么排什么。”
叶问草心里轻啧一声,想明白这个变态是看自己孤立无援,所以才敢这么嚣张地舞到自己面前来。毕竟之前他被文玖警告之后,可是从没来问过她要什么值日。
但是她能怎么办呢?她确实孤立无援。而她甚至连把这个变态打走都做不到,因为她还得在这个班级生活,所以不可以动武,但很显然,用礼貌是没办法让这个变态退让的。
“那怎么行?我可是很民主的一个人,当然要聆听民意咯”
【啊,真的是……】
叶问草眼中的黑暗越来越浓重,抽象的情景剧不断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将她原本就混乱的理智搅的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