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泗急着去宝德寺里看情形,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年纪大的沈中官被拖在后面,累得直喘粗气。
沈中官几次想要挣脱韩泗,奈何韩泗似是吃错了药,一只手死死地抓着他,要将他生生撸下一层皮来。
好几天的相处,沈中官一直被韩泗伺候的舒舒服服,他甚至以为出来晃荡一圈,就能顺利完成这桩差事,哪里想到临到最后,还要吃这个苦。
也怪他,一心想要来宝德寺瞧一瞧。
“当”一声清脆的钟声响起。
还没有踏入寺门的人登时更加急切起来,起个大早就为赶法会,谁也不愿意错过。
“快点,快点。”
有人催促,有人拥挤。
沈中官不由自主地被人群裹挟着向前,一阵疾走之后,不禁捂着胸口喘息,只觉得遭了大罪。
好在到了寺门口,大家步子都缓下来。
因为不远处立着几个小沙弥,小沙弥双手合十念着佛号,脸上那和蔼的神情,硬是压住了躁乱的人群。
大家是来礼佛的,若是将戾气带去寺中,岂非适得其反?
沈中官弯下腰咳嗽,觉得自己总算是活了过来,可一旁的韩泗却又看到了什么,一只手使劲地摇晃沈中官。
“中……”韩泗道,“您看,那是什么?”
沈中官手臂一震,将韩泗甩脱,正要冲他泄怒火,就瞧见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一行人或扛或挑着东西往寺中去。
百姓们下意识双手合十,只有少数人不知晓这是在做什么,不禁开口询问。
韩泗就是其中之一。
沈中官也开始口念佛号,只觉得今日的韩泗聒噪得很。
“那是在搬什么?”
“那是给寺中的布施,”知晓内情的人开口道,“去年年底就有过一次了,你们不知晓?”
韩泗自然不知,接着问道:“为何会有这么多东西?一般不是都给香火钱?”
那人面露虔诚:“你以为这是寻常寺庙?这可是宝德寺,里面的主持都没有与衙署要足额的僧田,得来的布施也全都用来开粥厂,给了城中的灾民和来大名府的流民。”
“寺中僧众还有不少在石炭矿中做工。”
听到这里,韩泗目光一闪:“让僧人做工?那岂非是替商贾赚钱?”
说话的人当下脸就沉下来:“你这是什么话?僧人做工谢大娘子也给一样的工钱,要是为了赚钱,佛炭涨价不就好了?用得着这般?谢大娘子可是连手中的石炭矿都捐给了衙署。”
“你若是不知晓,就买小报来看看,或是问问城中的人,莫要败坏别人的名声……”
说完这些,那人显然不想再理睬韩泗。
等到搬运布施的人都进了寺中,香客们才接着前行。
韩泗转头去看沈中官,现沈中官正与另外一个香客说话,两个人双手合十,仿佛是在交流佛法。
显然又被那些传言蒙蔽住了。
韩泗终于进到了寺中,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香客。
那些布施被堆放进一处小禅院中,很快就将小院子都填满。
韩泗找准机会抓住一个小沙弥询问:“敢问师傅,大家布施的都是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