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包厢里的热闹,旅馆的房间阴冷又安静。
浴室的热水器坏了,洗到一半只剩下凉水,温钟意快速冲掉身上的泡沫,从头到脚都冷得像一块冰。
膝盖的刺痛让他几乎无法站立,屋里又没有什么取暖的东西,温钟意只能扶着墙慢慢移动到床边,躺下去,盖上被子,汲取到一丝微不足道的温暖。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孟川。
事实上自从他见到孟川的那一刻开始,记忆就像翻涌的浪潮,席卷了他大脑的每一个角落。
往常每逢下雨天,孟川都会强制他在家休息,用药包给他热敷膝盖。
温钟意自己都没那么关注天气,孟川却能准确地知晓哪天阴天、哪天下雨,然后提前请假,在家陪着他。
“针灸应该会好得快一点。”孟川曾经这么说。
温钟意问:“什么是针灸?”
“一种医疗手段,用扎针来治病。”孟川叹了口气,“可惜这里没人会。”
这听起来像一种酷刑,温钟意皱眉:“我不要针灸。”
孟川扑哧笑出来,问他:“想不想吃板栗酥?”
温钟意想吃,但是外面正下雨,他不想孟川冒雨出去,于是说:“不吃了。”
孟川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不顾温钟意挣扎,把他摁在怀里亲了一口,说:“想吃就说,我去给你买。”
“你今天亲我第几次了?”温钟意表情无奈,“我脸上都是你的口水。”
“亲多少次都不够。”孟川穿上外套,临走前又笑嘻嘻地往他身上凑,“再亲一口。”
温钟意拿枕头砸他,笑骂一句:“快滚!”
卖板栗酥的甜品店离家不远,孟川徒步走过去,回来时身上沾满了雨滴。
而刚出锅的板栗酥被他揣在大衣里面,仍保持着热度。
回忆里的孟川越是体贴,温钟意就越是无法接受被孟川忘记的事实。
他不能接受孟川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点砸在阳台的塑料棚上,沉重的闷响像一首催眠曲。
温钟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怀孕之后他总是嗜睡,但睡不了多久就会被尿意憋醒,或者被小腿痉挛疼醒。
孕反让他很难睡一个好觉。
但这次醒来的感觉有点不一样。温钟意感到浑身冰冷,实际体温却高于平常。
手机上有杨嘉然打来的未接电话,温钟意接起,杨嘉然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相识一周,两人已经成了朋友。杨嘉然会经常喊他出去吃东西。
温钟意很抱歉地说:“不了,下次吧。”
杨嘉然听出他声音中的虚弱,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温钟意实话实说:“好像有点发烧。”
“啊,发烧了?”杨嘉然说,“吃退烧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