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是低纬度来客吗”幻忆师问。
“你觉得我是吗”
“我不知道。”
“唉。”寿佬叹气,“你和启明星一样油滑。”
幻忆师欣然接受他的夸奖。
寿佬突然发问:“世界上还有普通人吗”
“大家都是有超能力的普通人。”
“如果有一个没有超能力的人出现,外面的人会怎么对待他”寿佬声音嘶哑。
世界上是否还有普通人对寿佬似乎非常重要,幻忆师暗暗记牢。
她回答:“谁知道呢没见过那样的人。”
寿佬固执地问:“如果有呢”
幻忆师认真想了想。
“没人在乎。”她漫不经心地说,“就像一块石头或一株杂草,谁会多看他一眼不如墙上的一块污渍有吸引力。”
寿佬似乎在思考什么。
幻忆师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您见过这样的人”
“见过,见过很多。”
“请您讲一讲,我没见过这样的人。”
目的达成了。
从一开始,幻忆师将自己置于一个小辈的身份,对寿佬毕恭毕敬。她需要勾出寿佬的表达欲,让他说出更多有效信息。
可能因为她是最后一个前来拜访的阿苦,寿佬确实想说些什么。
他声音悠长:“曾经,我坐在神龛上,看到天边挂着苍然的诗歌,听见生命偶然绽放出的花朵。”
幻忆师听不懂,她选择沉默。
“然而花朵开不出美丽的新生命,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睁眼看到的全是从圣柱底端攀爬上来的药渣。”
“药渣们布满了整根圣柱,它们大多坚持不到最后,从圣柱上跌落,成为新的圣柱。”
幻忆师听得糊里糊涂,只听出来药渣应该是人,摔死很多。
“它们的乞求声中混杂着哀嚎与咒骂,和天边的赞美诗相映衬,我走到神龛的边缘,它们迫不及待地看向我。”
“我不知道它们在看什么,一定不是看我,而是通过我去看什么我不知道的事物。”
寿佬停顿了一下,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对他衰老的身体是个挑战。
幻忆师忍不住问:“他们在看神明吗”
“咳咳咳,不是。”寿佬咳得有气无力,“不是那位热爱神降的神明。”
神降又是什么神附身在凡人身上
“它们在看寄托之物。”
“不需要神,更不需要我。它们在寻找某种能寄托痛苦、寄托希望、寄托一切的事物。”
寿佬气若游丝:“我站在神龛的边缘,仿佛被它们用眼神击穿,整座神龛摇摇欲坠。”
“他们不知道,我的痛苦与它们的痛苦如出一辙。巨大的能压倒一切的悲伤萦绕在我身旁,我决定走下神龛。”
秘密被胃酸溶解
寿佬的话语截止了。
幻忆师说:“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