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奕被绑之事闹得这么大,上次事后便深居简出的徐老夫人自是知晓。
徐老夫人嗤笑,楚韶之道周氏行事稳重,将掌家权夺了交给她,如今竟叫人钻了空子,掌家不久便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连累楚家子嗣被绑,不知他可有懊恼自己的决定。
但见楚韶之回府后便为此奔波,不曾来见她一面,徐老夫人心里隐隐不安。
那日之后楚韶之便没来过敬安院,连固定的请安日子都没来给她请安,徐老夫人心中有气,不愿见到他,心知楚韶之定然也在怄气,俗话说得好,母子哪有隔夜仇,只待气消就好。
距那事已经过了那么久,楚韶之依然是同样的态度,不可否认的,徐老夫人感到丝丝慌乱。
徐老夫人心中有了计较,想起郑惜予留下的驱蚊虫的香囊,徐老夫人吩咐林嬷嬷取出来。为缓和他们僵硬的母子关系,郑惜予有几个香囊做的是墨蓝色绣寿纹的样式,恰好适合楚韶之佩戴。
徐老夫人把玩看绣工,也是极好的,比她摆出来自己用的香囊瞧着更好。
“惜予真是有心了。”徐老夫人感慨,放下香囊对林嬷嬷道:“差人去瞧瞧老爷可在府内,我去见他。”
林嬷嬷转身差使丫鬟去打探,而后伺候徐老夫人更衣。
徐老夫人起身时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林嬷嬷赶紧上前搀扶她,“老夫人您当心,可要请杨大夫来诊平安脉?”
“起身急了,不碍事。”徐老夫人道,没放在心上。
丫鬟不多时回来,道楚韶之在府中,徐老夫人整理妥当,便带上香囊往楚韶之那儿去。
小厮来通传说徐老夫人来了,楚韶之感到些微奇怪,徐老夫人竟会主动来找他,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以不变应万变罢。
让关差将她请进来,楚韶之道:“母亲,您来了?”
徐老夫人脸上挂着笑,仿佛往日种种隔阂不存在般,“于奕的事我知道,见你奔波劳累,我心里放心不下,来看看你。”
“母亲有心了。”楚韶之长长叹了口气,忧虑道,“于奕找不回来,我始终记挂着。”
“于奕乖巧讨人喜欢,他不见了我心里也难受,可就算再心里再不舒服,你也要注意身子,你身子不好,更得多加注意,不可放松懈怠,你养好自己身体才是重中之重,楚家还要你来掌舵,只要楚家在,以楚家的财力人力,总能将孩子找回来。”徐老夫人语重心长关怀。
楚韶之颔首,“我明白。”
徐老夫人不动声色观察楚韶之,进门时他身上便不见抵触情绪,一番谈话下来似乎有所动容,徐老夫人趁热打铁,“这些日子,我始终惦记着你,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前些日子惜予在时绣了香包给我,留下不少材料,我也给你绣了几个。”
话落,徐老夫人示意林嬷嬷把装有香囊的盒子打开,她拿出一个来,“你瞧瞧,合不合适?”
楚韶之看了眼,让关差收下,“合适,您费心了,刺绣伤眼,您别自己做。”
见他收下东西,又关心自己,徐老夫人心里有了把握,开口道:“周氏这些日子为于奕的事伤神,还要操持府内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力不从心,我也想出一份力,为你们分担。”
她话说得漂亮,潜意思却是想重新插手干预掌家权。
原来在这等着他,楚韶之道:“连累母亲还要为此操心,周氏有江氏帮持,尚能应付。若她们操心不过来,定会来麻烦你。”
徐老夫人嘴角微动,她说到这份上了,楚韶之还是装作听不懂,徐老夫人心里不痛快,但母子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不似之前冷硬,徐老夫人不想现在便功亏一篑。
“好,若是应付不来别忘了我。”徐老夫人含笑道,与楚韶之又话了几句家常,叮嘱关心楚韶之身体,便离开了。
送走徐老夫人,楚韶之缓缓吐出一口气,原主的妾室儿女们他如今皆能应对自如,偏生原主的母亲,难以应付。老夫人的算计与心思他能看出来,话说轻了他受罪,话说重了那又是原主母亲,其中的度真心难以拿捏。
好在应付过去了,老夫人短时间内不会再找他。
关差拿着香囊,“老爷,要拿出来挂着吗?”
楚韶之接过嗅闻,里面放有中药,药味和香味混杂在一起,并不难闻,是一股有点清凉的味道,但楚韶之不太喜欢,有点刺激鼻腔,楚韶之道:“不用,放着吧。”
若是其他人送的还能赏人,老夫人送的,就算不用也只能好生收着。
上午徐老夫人来了趟,下午楚宥鸣来求见。
见这个不茍言笑的冷面大儿子,都比见徐老夫人来得轻松,楚韶之问:“可是上钩了?”
楚宥鸣道:“快了,靖州有来人与赵虎秘密接触,我们的人也发现几波外来的陌生面孔,各自打探消息,还有人收买府上采买的小厮,妄图混进府里来。我皆放了饵料,最多三日便会上钩。”
“盯紧点。”楚韶之道,两个儿子办事他放心,便不多过问。
楚宥鸣颔首应下,见他兴致不高,垮着张脸,楚宥鸣沉默了会问:“你可会担心此事收网前鱼跑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饵料足够诱人,鱼儿不会跑。”楚韶之想,上套后可能会挣扎个鱼死网破,但准备充分,这样的事也不可能发生。
他神情笃定,完全不为此苦恼,楚宥鸣眉头微皱,直言道:“那你为何脸色那么沉重?”
楚韶之:“……?”
楚韶之缓缓看向楚宥鸣,眼眸中是惊奇,这话是从大儿子嘴里说出来的?从那个跟石头一样的大儿子嘴里说出来的?!他竟然没吐刀子无差别攻击,还……关心他,虽然有点别扭,但是关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