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担心,此药膏我亲自试过,能祛除烫伤。”
先前曾,亲自试过?
戚师师眸光变了变。
姜朔身上也有烫伤?
他身上何时有的烫伤?
她怎会一概不知。
她在屋内兀自思量着,浑然不知晓,姜朔一走出相思苑,转眼便撞上了乌春。
雨已经停了,初秋的夜晚,夜空分外幽冷干净。
乌春显然也见到了他,走过来,恭敬一揖。
“主子。”
姜朔眉目淡淡,掠过他的身形,而后又平淡颔首。
借着月色,乌春看见自家主子微扬的袖摆,以及那袖摆之下……
他的思绪回到大半个月之前。
大半个月前,他家大人得到这一瓶舒痕药膏,听闻其可以祛除身上烫伤疤痕,又担心其效用会对皮肤造成其他影响,竟不顾他人阻拦,亲自以身试药。
“滋啦”一道烫响,下一刻,乌春看见了眼前升起的白烟。
他大惊失色:“大人——”
血肉模糊,隐约有皮肉翻起。
却见桌案之前,男人面不改色。他平静垂下眼帘,仿若察觉不到疼痛一般,用干净的手巾擦拭着自己的手臂。
乌春跪下来。
“大人,您……您这是何苦!”
姜朔并未理会他,依旧是默不作声。
微风轻拂过男子眼帘,于他眼睑处投落淡淡的影,他就这般以身试药,于手臂上涂抹今早刚自皇宫中取回的药膏。
冰凉的膏体,揉搓开来,覆在手腕处。
过了片刻,竟开始泛起灼烧般的烫意。
见状,乌春终于扭过头,不忍再去看。
也就这般过了大半个月,主上手臂上的烫伤终于一寸寸消褪,恢复先前的光洁。
经由这么一遭,姜朔才敢给戚师师上药。
果不其然,在他每日的悉心照拂之下,戚师师后背处的疤痕也一日日变淡。
她依旧一日日,前去清鸣殿,为太子殿下教授琴艺。
姜朔亦是一日日,雷打不动地于宫门外候着,无论她在清鸣殿待上多晚,总会在下学、迈过那一道宫门槛时,看见那一抹雪白的身影。
树影斑驳,落在男人衣肩处,他只身立于此处,像是一棵松树。
借着铜镜,戚师师也觉得,这些天自己后背处的疤痕消淡了不少。
从前她以为这丑陋的伤疤是要跟着自己过一辈子,也曾因此而黯然伤神,但经由这些天过后,她也开始期待后背处光洁如新的那一日。这些日子,她能感觉出自己与姜朔之间的感情,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对方日复一日地接她上下学,日复一日地为她敷药,平日里那人也经常往相思苑内晃悠,死皮赖脸地留在她屋中,非要缠着与她一同用膳。
起初戚师师还尚有些抗拒,奈何对方死缠烂打,她无可奈何,只得叫那人留下。
不过他也守着“礼数”,并未在她屋中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