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我回来了。”林黛玉进了门看着一大家子人都在,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让外祖母挂心了。”
外孙女回来,贾母就高兴了。凤姐瞧着忙让人摆饭。
吃了饭,林黛玉换过家常的衣裳出来,只见太太们都不在了,只余三春和薛家姐妹俩,一旁凤姐儿陪坐在老太太身边。
贾母看着她道:“你今儿去姜家,瞧你姜姐姐怎样?”
林黛玉就道:“姜姐姐心宽,未必在意那些闲话。”说着取出姜幼白送她的香水,给贾母看。“您瞧,这是皎皎自己做的,送给我的。”
凤姐儿就接过来细瞧,只闻见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香气,笑道:“好香啊。老太太,您瞧姜姑娘还有心思侍弄这些,可见是真的不伤心在意的。”
贾母叹气道:“这孩子看的开也好,皇命难违。就是可惜了她花一样的年纪。”
那晚宫宴,姜幼白的事贾母是见着全程的,所以才忍不住为其可惜。
底下宝钗看着贾母的面色,就笑道:“老太太也别伤心了。我听说原是北狄王子求亲,姜姑娘才使气说出不嫁的话。照我看来姜姑娘也是沉不住气的人。即便这桩亲事不顺她意,可当时一来有圣上主持公道,二来也有姜大人姜
夫人这些长辈在跟前,偏她一个姑娘家自作主张说出这般自断前程的话,不仅失了女子本份,也让姜家长辈们不好挽回了。”
“是啊,姜丫头的性子着实烈性了些。”贾母点头道。
几个姑娘们听着这话,面上各有所思。宝琴笑道:“我姐姐这话说的通透。你们说的那位姜姑娘我虽没见过,不过瞧着她行事确实有几分浮躁。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常教导我和哥哥,凡事三思而后行。咱们女子没有男子的胸襟,更没有长辈们的见识,只能恪守女子本分,依靠父兄。如此才能不行差踏错,惹人议论。”
“琴丫头是咱们姐妹中年纪最小的,可你们听听她这番话,却是我等所不及的。反正我是自惭形愧了。”迎春笑着道。
探春不知不觉就叹了口气,“琴丫头说的道理是如此,可在那个时候,谁又真能忍得住性子呢。外面都传北狄王子求亲皎皎,可哪里知道北狄王子许的不过是个滕侍的位份。咱们好好的清白女儿家,家里千娇万宠的,谁又耐烦去那等蛮夷化外之地?皎皎虽说断了日后的前程,可能离了那虎狼窝,清清白白留在家中父母跟前,谁又能说是福是祸呢?”
“如此倒是我偏颇了。”薛宝琴笑看着探春,道:“我如今实在对这位姜姑娘好奇的紧,就是不知有没有机会见一见真人?”
探春笑道:“这还不容易,等我写了帖子请她来
。这几日园中梅花开的正好,正是赏梅的时候。”
一听这话,薛宝琴等人都说好。
林黛玉蹙眉道:“只怕不妥当。姜姐姐如今是风波里的人,万事都要低调谨慎。怕是不能随意出门了。”
探春闻言一愣,宝钗想了想,就道:“她来不了,咱们未必去不得。往日她与咱们也是好过的,倒不如改日咱们大家都去瞧她,也替她解解闷儿。”
“宝姐姐这个提议甚好。”探春抚掌笑道。她原写了帖子让人送去姜家,不过却不是请帖,而是拜帖。
姜幼白接到帖子时正急着要出门,见是探春身边侍书,就笑道:“你家姑娘的意思我知晓了,我自然是十分欢迎的。她们来了我这里好歹也热闹热闹。不过,这会子我有些要事,招待侍书姑娘不周了。”
侍书见她这样客气,不由不好意思道:“姑娘有急事,我便不打扰了。改日跟着我姑娘来了,再来吃姑娘的茶。”
侍书告辞了,姜幼白屋里的茏雾送她出门。侍书见茏雾不过是个二等丫头,却清清白白,十分规矩得体的模样。再看姜三姑娘院里,虽不十分宽敞,可各处摆置皆有章法逻辑,各处婆子家仆也都老实各司其职,来来往往人虽多,却不杂乱喧嚣,心里不由对姜幼白的御下手段暗暗敬佩。
自家姑娘原是个厉害的,但除了自己和翠墨,其余屋子里的下人也未必使得顺手。没了自家姑娘,大
姑娘那里就更是没眼看了。那是个连屋里嬷嬷都降不住的慈悲人。
姜幼白并不知侍书心里还有这一番感慨,她今儿也是接了帖子才出来的。给她下帖子的不是旁人,正是即将要和亲的荣嘉公主,箫荣。
马车里,朝露担忧道:“姑娘,荣嘉公主从前对您就没安什么好心,您何必去见她?”
姜幼白淡淡一笑,听着窗外的喧嚣,道:“她从前请了我无数回,我都拒绝了。这一回大概是最后一回了,我总得随她一次,免得她去了北狄还记恨着我。”
朝露心道,难道您见她这一回,她就不记恨您了不成?
正这般想着,只觉马车缓缓停了,外面的车夫恭敬道,“姑娘,咱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