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灿和江慕礼在石雕的?长椅上坐下,她手里拿着拜托服务生买来的?药膏,正仔细替他涂抹在手臂上。
他的?红疹发得极快,这会儿功夫已经连脖颈上都能看见,却没见他神?色有什么异常,就像他说的?那?样已经习惯了?这种痒意。
江慕礼垂眸看着她用手指均匀将药膏涂抹在红疹上,怎么会不痒呢,只是没人关注到罢了?,一次两次时?间久了?自然就习惯了?。
这其实是个秘密,不应该有人知道的?,除了?,他的?哥哥。
手臂涂完,权灿抬手解开他颈处的?衬衫扣子,身体微微斜倾过?来,动作轻缓地将药膏涂抹在脖子上。
她嘴唇凑近,在他以为即将相贴的?时?候微微吹着气替他缓解痒意,他感到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送来的?风像羽毛一样轻抚他心尖,痒意来势汹汹,比起皮肤上的?更?令人神?思溃败。
良久,她退开,仰头?问他,“好点了?吗?”
不知道,但?江慕礼仍旧点头?,嘴唇微颤,“怎么会知道呢,灿灿。”
因为经历过?一次,太心疼了?所以要求自己一定要记住,还暗自许下可笑?的?誓言,和世界上的?每一只螃蟹结仇,连爱吃的?蟹黄面都变得面目可憎了?。
以前?那?个喜欢江慕礼到头?脑发昏的?权灿是这么想的?,至于现在,她垂眸时?笑?意不达眼底。
“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时?时?刻刻去关注,连脚步声都能分毫不差地听出来,又怎么会看不出忍耐的?神?色和发红的?手背。”
权灿唇畔那?抹习以为常的?淡然笑?意成了?击溃江慕礼的?最后一根羽毛。
她的?喜欢也像过?敏那?样长久忍耐到麻木了?吗?
他做了?什么呢。
无视贬低厌恶她的?真心。
自大狂妄认为自己永远不会囿于情爱。
他低下头?,缓慢倾靠在她肩上,“灿灿,我原本是有一个哥哥的?。”
平静的?声音叙述起过?往,“他身体不好,生下来就有很严重的?病,需要骨髓移植,但?是偏偏国内外都没找到合适的?配型,所以我才会出生。”
“端方有礼的?一直是哥哥,我从小顽皮爱热闹没有一刻能安静下来,那?几年家里是有些欢笑?声的?,每一天都能看到希望,只要我再长大一些,哥哥总会活下来的?。”
“蟹黄是哥哥爱吃的?,但?他身体不好,每次只会分到一点点。我和他相反,不仅不爱吃还会过?敏,不过?一直没有告诉大人,因为我分到的?那?份可以留下来给哥哥。”
“这是我和他的?秘密,瞒过?了?所有人。”
“那?天哥哥坐在轮椅上被?推到露台晒太阳,我在他身边待的?无聊,执意要跑出去骑车,他的?声音追在后面响起,要我慢一点别摔倒。”
“可我还是摔倒了?,疼的?大哭,佣人一个个赶过?来,哥哥不放心,让看护在他身边的?人来查看我摔得严重吗。”
“露台上只剩他一个人,而他恰好在那?时?发病,没人关注到他,所有人围在我身边,等察觉到不对?时?,哥哥已经离开了?。”
他声音微顿,隔了?许久才说,“灿灿,我的?降生没能挽救他,甚至恰恰是我害死他。”
权灿感到肩上一片湿凉,她没去看他,脑海里在想上一世在学校的?最后一段日子。
见风使?舵或许是人的?本性,吴思妍死了?,大家说是她做的?,冷嘲她是个杀人凶手,她气愤为自己辩驳,以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逼退的?人默契抱团。
不和她说话,在任何场合孤立,有意无意的?肢体碰撞然后轻飘飘留下一句抱歉。
那?时?她身边只有纯音,江慕礼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她不明白一个人的?转变为什么能那?么快,仿佛不需要时?间的?过?渡,从温和体贴到漠然凉薄只需要蝴蝶扇动一下翅膀那?样轻易翻转。
“不是你?的?错。”她轻声说,柔软的?指腹为他拭去泪痕。
难过?吗江慕礼,只是这种程度怎么能够,辜负我的?那?些怎么算呢,骨子里凉薄的?人为什么装的?深情体贴,在我如你?所愿情难自拔的?时?候置身事外。
被?你?作践那?么多次的?爱意现在才意识到需要珍惜吗。
晚了?的?,不过?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可以让我锻造成一支利箭回赠给你?。
回廊尽头?,权赫隐没在阴影里,眸光幽深闪过?几不可见的?躁意。
……
翌日。
结束新?课内容的?班主任视线在班内一扫,眼神?示意大家不要交流讲话,她有事情要宣布。
“今年篮球联赛开启在即,校队的?同学不要偷懒,按照教练定的?时?间及时?去场馆训练。”
“另外拉拉队一直由纯音负责,时?间比较紧迫,现在开始要争分夺秒组织大家训练了?。”
简纯音起身,正要答应的?声音被?另一道不急不缓响起的?女?声压下。
“老师,今年我想参加。”权灿缓慢举起手,脸上带着浅笑?,不是在征求任何人同意,而是单纯通知。
简纯音回身看过?来,与她淡然的?视线对?上,听见她缓声扬唇,“今年比较有兴趣,队长的?位置让让我吧纯音。”
每年春天举行篮球联赛是圣英惯例,一同参赛的还有周边几所结对学校,预选赛抽签决定对手,最终决赛场地定在圣英篮球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