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祯煦啧了一声,朝前头瞄了一眼,暗中拽了她袖子,又忙退开一些:“别明知故问的。”说着又催促一回:“快写吧。别人都要结束了。”
谢从安也抬头看了一眼,终于明白过来。
他突然开始避嫌,大抵是怕被太妃误会,于是低头笑笑,又吐槽一句:“你还知道时间紧迫?”
今日这接二连三的遭遇,让她未曾来得及思考画些什么。外头忽然一阵风过,平湖泛波,远处的荷花也随之摇曳生姿,只可惜离得太远,看不真切。
谢从安随手一指:“帮我调色。”
柳祯煦十分的听话,放下捧给她的茶,当即就摆弄起桌上的颜色粉末来。只不过他开心的样子实在夸张的很,仿佛是期待许久,终于得以圆梦似的,让王炔这个监理看得直皱眉。
谢从安正在提笔沉思,一抬头见柳祯煦笑得傻子一样,先是涌上疑惑,跟着又想起了什么,神色瞬间低落。
她看完那片荷花又转回来,继续盯着面前的纸,思量着该从何处落笔。
一缕阳光斜斜落在桌案上。她的半张脸恰好落入其中,几缕碎和眼睫都泛出金光,衬着背后的波光粼粼,让人看得一颗心都静了下来。
“嘿,干什么呢?”
柳祯煦敲了下桌子,一下惊动了不少人,忙又压低声音催促着:“快些啊,那香都要烧完了!”
“知道了。”
谢从安抬头看了看那高几上的香炉。只剩最后一根悬铃了。
手腕忽然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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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笔,锤了几下胸口,又揉了揉左手,觉柳祯煦盯着自己,便说了句:“加水。”
柳祯煦手里攥着个拆散了针脚的荷包,呆愣愣的也不动。
谢从安只能瞪着他又道:“加!水!”
柳祯煦朝那香炉又看了几眼,这才照做。
谢从安沾饱色彩,从容不迫。起先几笔,让人瞧不出是要画什么。纸上的笔触不同于宫中常见的细腻工笔,皆是些惨淡颜色,寥寥铺过。
柳祯煦看来看去都猜不出,被她催着又调了几个颜色,再去看时,觉画中的意境已然成型。
窗棂一角,美人伏案,窗外的湖水中有星影落入,荷花盛开。
她又换了一支笔,将水中的荷花倒影勾勒出一位仙子的身型。
整幅画是以留白和淡彩为底,再用线条勾勒细节。几处绝妙,都是寥寥几笔就形神兼具,将那份神秘感铺展的恰到好处。
仙子抬手轻吹荷叶上的露水,就像是要将那股清凉送入美人梦中。
柳祯煦忍不住连声赞道:“不愧是你。当真不愧是你。”
周围不少人被他引出了好奇,都探着头来看。王炔也被引了过来。
谢从安直接以那勾勒的画笔沾墨,在空白处写下一五言律诗。
那画笔极细,字迹也是纤丽无比,如同那片水中的游龙一般。
“临窗伏丽影,茜人隐晨昏。澄湖星辉落,妍盛映水魂。仙姿浮清梦,玉指折秋痕。一缕清风送,幽然入重门。”柳祯煦小声念着,“魂梦,清风?幽、窗、梦?”
他一脸古怪的看向谢从安,知道这画里藏了她的心思,却没拿不准该不该拦。
“你可想好了?”他问。
谢从安惊讶于这人竟能一眼看懂自己的意思,认真点了下头。
“那我如意公子只好送佛送到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