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沙沙——
幽暗深邃的洞穴里,水滴落在石头上的滴答声与洞口处密密麻麻传来的沙沙声交响在一起,形成一股奇异的,几乎能穿透一切的声音。
水流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片小小的水洼,在不远处一点微弱火光的倒映下,映照了一张紧闭着双目的面庞。片刻后,这脸上的羽睫微动。
沙沙——
沙沙——
洞穴的入口隐约飘来几道闪烁的惨白光芒,伴随着的还有令人头皮麻的沙沙声。
“那些人真的跑到这来了?”
伴随而来的,是一道突然出现的人声。声音在洞穴中突然荡开,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火光顽强地摇晃两下,最后彻底熄灭。
与此同时,就在洞穴稍微偏上的洞壁上,不快不慢的脚步声从洞口的方向忽然踏过来,却在距离洞穴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这底下怎么是个水潭?”
那声音充满不耐,又远去了,“换条路,继续找。”
几缕惨白的光明灭几分,跟着主人的步伐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与洞穴底下仍在昏迷的几人擦肩而过。
洞穴幽暗,目之所及本就有限。所谓的水潭也不过是水滴成年累月积攒出来的一片较大的水洼罢了。那人误以为此,离去后倒是给这几人钻了空子。
下一刻,水洼中倒映出的那张脸猛地睁开了眼睛。
李相夷悄无声息地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但仍不敢出过多的声音。只好一边侧耳听着洞穴外的动静,一边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火折子。
等到洞外彻底安静下来,连带着沙沙声都消失不见时,他快点燃了火光,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不远处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李相夷快步走过去查看,正是与他一同掉入洞穴中的李莲花等人。他又伸手探了几人的鼻息,确认只是短暂的昏迷后才松了口气,重新跌坐回地上。
他刚从幻境中破身脱离出来,此刻仍然有些乏力。
方才在梦中生的一切真实到不可思议。李相夷沉默着看向自己的双手,仿佛指尖和臂膀上还残留着违抗所谓“命运”而招之来的惩罚。
痛苦与鲜血似乎犹在,但不光他一人沾染,有人甘愿与他同罪。
李相夷动作轻柔地翻过李莲花侧躺的身体,把人安放在自己膝头上,静静等候他醒来。
李相夷缓慢放空了大脑,开始回想在梦里生的一切。回溯到最后,李莲花的那一句“我也不认”再次出现在他耳畔。
李莲花说,跟他一样不认。
李相夷的背影停顿一下,他借着火光,低头看向李莲花昏睡的面庞,终于忍不住弯下了脊背,在他面颊上亲吻。
跟我一样耶。
李相夷贴着他的脸蹭了又蹭,心里喜欢的不行。
“……你做什么啊?”
一道饱含无奈与笑意的声音忽然从李相夷的脑袋底下传出来。
他愣了一下,赶忙直起身体,被抓包的窘迫只显露了不过几分,就被巨大的喜悦迅冲淡。于是他赶紧凑过去扶起刚刚苏醒的李莲花,声音里还暗含着按耐不住的开心,“你醒了?”
李莲花身上还有点麻无力,闻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我再不醒,可就要晚节不保了。”
李相夷完全没有被阴阳的自觉,甚至还有闲心跟他笑嘻嘻。
李莲花好笑地看他一眼,又转头去看了还在昏睡的方多病与笛飞声,暂时没有搭理他。
这二人脉象平稳,只是单纯地睡着了还没醒。这也是李相夷能如此淡定的原因。但他不敢贸然出声,怕他们也同方才自己一样跌入幻境,突然叫醒会扰乱心神。
习武之人最忌如此,所幸这个洞穴里暂时没什么危险,等待片刻也无妨。
刚刚从梦魇中脱身出来,李莲花只觉得脑袋一阵一阵的晕疼痛。他翻身坐在地上,蹙眉揉着太阳穴,转动眼眸看向四周,开始慢慢打量起这片洞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