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恒越僵立不动,任由一对儿女站在他对面,两边遥遥相对,像是势同水火。
他的心就像漏了一个大洞,被冷风呼呼的灌进来,冷涩难受却又什么都留不住。
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只一瞬,他轻轻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墓碑。
最后只说。
“对不起,明宣,寄音。”
他声音中包含着巨大的歉意和愧疚,定定地看了明宣和沈寄音,像是把她们的模样牢记在心中。
“你们好好长大。”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但他希望儿女健康快乐,哪怕许多都是他的罪孽,可他仍然祈求神佛,赐他儿女康健无忧。
说完他转身离去,脚步沉重,像是不舍又像早就腐朽的木头。
明宣抿唇,紧紧地拉着妹妹的手,许久都没再说话。
半晌后,他转头跪下,“娘,我会好好照顾妹妹,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您不要担心。”
磕了一个头后,他坚定地站起来,拉着沈寄音的手往墓园外走。
轻柔的夜风中传来温柔的对话,“寄音,我们回去吧,等下次再来看娘。”
“好,哥哥,你的手有一点冰,寄音给你暖暖。”
清冷月光洒在墓碑上,冰冷却带着一丝奇异的温柔。
宋恒越经年之后再一次到了庆王府,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了。
母妃并不愿意见到他,妹妹也很排斥,至于父王,这些年偶尔在战场上两人有遇到过,可也只是只言片语。
他能够看出父王对他恨铁不成钢,心疼母妃的种种情绪。
他看着庆王府仍然荣耀光华的牌匾,想着儿时那些快乐的时光,想着那些年阖家团圆的温暖,轻轻地跪下。
磕了三个响头。
母妃,对不起,是儿子辜负了您的希望。
愿您身体康健,一直无忧。
他对着门房奇怪的眼神,快地磕了头之后站起来离开了庆王府,再也不曾回头。
过了年就是明宣十岁生辰,四月一到,明宣就该正式成为世子。
他要在这之前给明宣腾出位置,这么多年他所有的努力全部都是梦魇,像是真实又像是幻境。
如今他认清了所有的一切,他应该让明宣的生活越来越好,也许那才是她期盼的吧。
待他走远之后,庆王才从门口走了出来,他看着空空的长道喉头滚动,许久之后他才转身回到府中。
可看着已经有了白的妻子,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知道阿烟的。
阿烟的性格就是如此的坚定,做了决定的事儿就永远不会改,说不原谅就绝不会原谅。
就算提起阿恒也只会让她想起书仪,也许在她在书仪身死的那一刻就把阿恒踢出自己的心里了。
回到自己住了六七年的宅邸,宋恒越浑身力气卸尽,摇摇晃晃的进了空荡荡的屋子。
他半跪在地上忍不住痛哭流泪。
风雷云电放下了敲门的手,听着里面的哭声心酸不已。
世子这么多年就像一个活死人一般再也没有许多情绪,一心只想着复活世子妃,表面冷静,内里却已经疯癫。
如今他再哭出来,他们却觉得恍如隔世了。
这些年的痛苦与悲哀,他们亲眼见证,世子这些年从来都深埋在痛苦中,不曾睡过一个好觉,身上不曾拥有一寸好肉。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打开,宋恒越走了出来去到那个关押了万宝如的房间。
那里这么多年了还是血腥阴冷。
万宝如这么多年早就折腾的再也没有心力,只想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