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我从床上一跃而下,换了球鞋就往晋喜酒店去。
唇钉果然落在了他们那里。拿回来的时候还得知他们两天后就要回川市,问我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走,回去看看自己的家。
我犹豫了一下,唇钉硌在手心里,说我要回去和她说一下。
这个‘她’当然是纪清和。
她听我的转述时,已经睡过一觉醒来了。精神好多了之后,她就去了一趟花店,带回一捧三色堇。
我问她:“你怎么想?”
纪清和从水桶里拎起一根湿漉漉的三色堇,用捡到为它修剪花枝,让它们能开放的时间更久,更漂亮一些。
“这个是你的爸爸妈妈,还是要你自己决定呀。”
我蹲在她面前,把剪短之后掉在地上的花枝收拾起来。我说:“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说‘恩’,然后把手上的花放下,一言不发的回了房间。
我知道她一定不高兴了。
虽然我们谁都没有提,但是我记得她藏在我用过的手机里的备忘录。
她记录每一件关于我的大小事,她观察我的每一丝情绪,她害怕失去我。
我把花枝丢进垃圾桶里,想到她在备忘录里写‘她最信任我,不会认为我在骗她的’。我能想到她在写这句话时的表情,一定是自信满满又带着无意识的轻蔑的,那种姿态。
我能想到,是源自于曾经听到过类似的话,见到过类似的表情。
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
十三岁的时候,花店有一位女性常客说要请她出去吃饭,纪清和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那位常客就问她,那你出去了,你女儿怎么办?
我原以为纪清和会带着我。但是她只是回过头看了一眼坐在柜台后面写作业的我,脸上露出那种自信满满又无意识的轻蔑神情说:“没关系啊,让她自己随便吃点就好了,她不会不高兴的。”
说完这句话,她看向我的眼睛,与我确认:“对吧,南南?”
当时的我笑起来说:“对的,妈妈。”
其实过往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我将她此类的神情,都归为‘那种姿态’。
那种高高在上,好像我一点也不重要的姿态。
我最讨厌的姿态。
我去厨房喝了一杯冰水,再进她的房间时,她背对着房门坐在床边,我听到她的抽泣。
她的泪珠很少,眼眶很红,脸庞很憔悴。我的心在一瞬间就化得一塌糊涂。
我说妈妈对不起,你不要再哭了。
“我就去两天,两天之后就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