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先确认了外面的阳光,然后才说:“现在都是夏天了,樱花都变成桃子了。”
我有些失落,靠在床头说一句‘好吧’。
但只是失落一会儿,崔时曼就改了口:“好吧,我知道哪里有可能看见樱花,我带你去。”
医生还没有准许我出院,但我们说走就走,换了衣服从病房偷偷溜出去。
崔时曼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上脸上都包起来,我说我现在肯定特别像一个阿拉伯女人。她就笑,说没有阿拉伯女人连眼睛都蒙的。
夏风湿热,空气中有一股水和着草地的味道。崔时曼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电瓶车,我坐在她的后座,抱着她的腰。她一开始还不太会骑,车子歪歪扭扭的开了一段路,很快顺畅起来。
我头上裹着的丝巾被风吹开,头皮被阳光灼热,很快就感觉到痛。
但现在的痛和前段时间的痛又完全不同了——我的兴奋远远战胜它,疼痛已经不值一提。
这是我第一次坐在崔时曼的后座。
以前我们都是并排,我开车,她坐在我身边的副驾驶座,或者她坐在后排。
我摸索着把手按到她的肩上,她侧头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事,然后双手一齐按在她的肩上一使力,站了起来。
崔时曼惊呼一声:“小心摔到!”
我张开双臂,迎着风大笑:“曼曼,我好开心呀。”
哪怕电瓶车根本骑不快,哪怕周围可能会有异样的眼光,哪怕我的头皮像是在被火烧,可是我好开心,好开心呀。
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时候,回到我没有生病的时候,崔时曼还不是‘崔董’的时候,我的父母还活着的时候,我们无忧无虑的时候。
崔时曼把电瓶车的速度加快了,我看不见她的脸上有没有笑,可是她的声音在笑:“好,好,我们冲!”
电瓶车穿过大街小巷,不知骑了多久后停下。
我搀着崔时曼,吸了吸鼻子,空气里有一股浓浓的青草味,但是没有闻到樱花的味道。
崔时曼牵着我的手往前走了一段。
这段路恐怕没有太阳,因为我的头皮不疼,身体也开始渐渐发冷。
“到了。”
她说。
我伸手,摸到一颗粗糙扎手的粗壮树干。顺着树干往上摸,我没有能够摸到樱花,只是碰到几片绿叶。
崔时曼握住我的手,不许我摸了,“好啦,小心扎到手。我来帮你摘。”
头上被她碰了一下,崔时曼笑着说:“很好很好,很漂亮。”
“是吗?”我不敢动脑袋,怕花从头上掉下来。
崔时曼说是的,非常好看。她要给我拍照,我说还是算了吧,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很丑。
“怎么会?你都不知道你有多——漂——亮。”她说到‘多’时,不由自主的哽咽了一下,但很快就把哽咽带出的颤音咽下去,自然的化成长音。
我笑一笑,没有揭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