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好……好……”
陈阿满望着眼前这双老泪纵横的眼睛,心脏没有来由地颤动了一下。趁郑其明出去洗碗的功夫,郑曙光附在陈阿满耳边慢慢地说:“阿明,就交给你了。”
老人的手还是紧紧攥着他的手臂,此刻力气忽然大的吓人,像是所有的寄托都拴在了这里。
“我会对他好的。”
陈阿满嘴上应着,却做贼心虚地侧身躲开了那双眼睛。
“我就是你的家”
郑其明还在医院陪护,陈阿满不忍再看那双目光,找了个借口偷偷溜回去了。
他心事重重地打开“其明烟酒副食”的门,机械一样把货架上的商品反复拿下来又摆好。
手里必须有什么事情做,不然他就无法心安。
“老板,来瓶红星二锅头。”
“来了。”
陈阿满正巧站在酒柜那里,听见声音便弯腰把二锅头拿过来,转身抬眸,看清来人后立刻惊在那里。手一松,酒瓶子直接在地上摔碎了,空气里盈着辛辣的酒气。
“原来是疤子哥。”
陈阿满定定神,陪着笑脸喊了一声。
“哟,看见我就这么不高兴,酒瓶子都砸了?怎么,照顾你生意还不欢迎?”
满脸刀疤的男人把烟从嘴里拿出来丢到地上,踩灭烟头上的火苗,又使劲碾了碾,朝陈阿满逼近。
一双粗壮的手直接掐住了陈阿满的脖子。
陈阿满喘不过气来,使劲挣扎着,眼珠开始发白,没命地拍打着疤子的胳膊,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
“没……没有……不好意思,手上有汗,东西没拿稳。我再给你拿。”
陈阿满咳嗽两声,又猛吸几口空气,顾不上管已被扼红的脖颈,回身从货架上取下两瓶二锅头,又拿一包烟,毕恭毕敬地塞到男人手中。
“我孝敬您的。”
疤子不屑地哼了一声,摸出打火机把烟点燃,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环顾屋内:“这店不错,你开的?”
“没有没有……我就是个打工的。”
陈阿满忙说。
“打工?一个月工钱多少,够还债么。”
疤子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抬手很轻佻地从陈阿满的下巴略过,被陈阿满巧妙地躲过去了。
“我还有别的工作……有办法的……”
“哦?什么办法?”
疤子打量着他,把烟圈喷到他脸上,懒散地问。
“白天在这里卖,晚上去热闹的地方卖。”
陈阿满歪着脑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冲疤子眨眨眼睛。
那眼神可以一眼望尽风月。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陈阿满觉得自己也没说错。
他出卖了自己的身体、灵魂、还有一颗摇摇欲坠的真心,为了骗取人间的银钱几两。跟红灯区那些做皮肉生意的男女本质上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陈阿满低头苦笑,又抬眸看向疤子,面色平静地说:“没办法,只有这个来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