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峰被他说笑。
岂止是还能用,现在还练就了一手好功夫。
“之后呢?”贺峰问,“没去报警吗?”
“报了,但是没有第一时间报警……”方辙微微蹙眉,“你都不知道我师父住的那个地方有多偏,真就是隐世高人。天那么黑,而且因为泥石流,路全断了,通信也不行,我的手当时又需要及时救治,师父只好把我先带出去。等回头想找警察反映这个事时,发现已经找不到那两个人了。最关键的是,没有证据。”
“……”
这倒是。
“好在师父有经验,我的手得到了及时救治。从那以后我就跟着师父了,但我心里挂念着孤儿院,担心其他人会受到和我同样的伤害,就是……被卖掉。所以,我就跟师父提了这件事,希望他带着我再去公安局。师父答应了,但是他跟我说,需要先回家一趟,收拾收拾。我同他回去之后,发现那个人来过……”
“那个人?”贺峰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你是说……褚先生?”
“嗯。”方辙语调微微下沉,“是他。”
“你怎么知道是他?”贺峰的目光非常严肃。显然,这个褚先生让他也受到了一定影响。
“因为一张纸条。他在师父的家里留了一张纸条。”车子开上了一条盘山公路,贺峰的一栋别墅买在山上。路不太好走,方辙开得很专注。
“纸条上有字?”贺峰问。
方辙点了点头。
“写了什么?”
方辙默然片刻,不带任何情绪道:“纸条上写着,‘方辙,你知道背叛你的主人,会有什么下场吗?’”
话说完,贺峰的目光沉了沉。
“能对我说出主人的,只有褚先生。”方辙垂下眼睑,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贺峰轻叹口气,欲拍拍方辙的肩膀以示安慰,但见他专注地开车,遂作罢。
车子的速度逐渐降了下来,这段盘山公路着实不好开,需得小心谨慎。看着周边熟悉的山景,贺峰有些恍惚。半晌后,他又问:“那个褚先生,他的全名是什么?”
贺峰预感,这次他的生意被泼了那么大的脏水,或许就和那个褚先生有关。倘若真的和褚先生有关,那么对方或许并不是冲着他来,而是——
贺峰看向方辙,眉头紧锁,心里像是有一团黑雾在缠绕,缠得他呼吸□□。
方辙也皱了皱眉,微微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姓褚。但也未必真的姓褚,说不定姓也是假的。他很神秘。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想必,他也在找我。”说到最后一句,方辙的语气已经变得冷厉,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尽显。“所以,贺老大,你得把刘小鹏交给我。”
“嗯?你果然还是要他。”贺峰并不意外,漫不经心地敲着车把手,“不过,给我个理由。说了这么多,最终又回到刘小鹏,这之间总该有点联系吧。说来听听。”
往日里,方辙若是找他要个人,贺峰想都不会想,便会答应。可是这个刘小鹏,害得自己背了这么大一个锅。就算是方辙找他要,也不能说给就给。
方辙也清楚贺峰心里的犹豫,面色微沉,突然说了句:“贺老大,你该不会真的觉得是刘小鹏背叛你了吧?”
这话问得就很“侮辱”人了。
贺峰若不是真那么觉得,又怎么会把刘小鹏打得那么惨?他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对兄弟下死手的人。但贺峰听方辙的语气,觉得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别卖关子了,”贺峰说:“我若不是觉得刘小鹏背叛了我,我干什么打他?”贺峰也很坦诚,“说实在的,我有个猜想……”
方辙:“?什么猜想。”
贺峰眯了眯眼,用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明明是他在问方辙,怎么反倒变成他被方辙问了。
“刘小鹏是个卧底。”贺峰斟酌了半晌,还是说出了这个猜想。
“……”
见方辙没什么反应,贺峰眼皮往上微抬了下,而后极淡地又补充了两个字——
“警方。”
方辙点了点头,这回总算是有了点反应。只是对于贺老大这个猜想,方辙并没有感到惊讶,甚至他也想过——
刘小鹏是在贺峰的物流公司运营了两年之后才进的公司。那个时候,贺峰在小勐拉已经开启了一些走私业务。只是黑白两道通吃的贺峰,并没有因为这些业务受到影响。可这不代表没有警方人员盯着他。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贺峰这次栽了个如此大的跟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的团队出了卧底!
卧底之所以能成为卧底,就是能忍常人不能忍,能做常人不能做之事。
刘小鹏被贺峰那么一顿暴打,打得人在死亡边缘游走,都能一声不吭,这让贺峰更加觉得刘小鹏是警方的卧底。
可看方辙的意思,他好像不那么认为。
“坦白说,老大,我也有过这个猜想。”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也都没必要藏着掖着,方辙直接点明,“但后来我细想,又排除了这个可能。”
贺峰:“嗯?”
“警方为了抓你,有必要在你的货里塞别的东西吗?”方辙发出了这个疑问。
贺峰也想过这点,但仅这个疑虑,并不能打消他对刘小鹏的怀疑,“那些东西不是警方塞的,是另一拨人。只是刘小鹏这个警方卧底凑巧赶上了。换句话说,刘小鹏也不知道货里被塞了别的东西。”
“不,我不这么认为。”方辙的神情肃穆了起来,提出疑问,“你是认定刘小鹏是警方卧底,所以以此推测。可是如果你换个想法,假设刘小鹏不是警方卧底,他只是刚好接了这趟差事,被逮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