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方君宜又不算是什么好心人,怎么会放过这般机会。他故作挑剔地挑着陛下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轻佻道:“唔,从前没细看,今日才发觉我们陛下也是面容姣好俊逸非凡啊。”
“……”楚微清暗暗咬牙,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却没想,自己还未说出些什么话来反驳,方君宜便与他鼻尖碰着鼻尖,轻声问:“陛下怎么脸红了,是对臣妾动心了吗?”
楚微清简直想要跳起来,但碍于方君宜还坐在他的腿上,他不敢乱动,怕一个不注意就将着琉璃做的人碰碎了。而方君宜似乎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一直没有放手,于是他便只能与这坏心眼的兔子鼻息交缠。
他的目光左右躲闪,但耐不住方君宜就在他的眼前,根本躲不开。
方君宜听着他心中的惊涛骇浪,其实自己也有点懵。他不过是想逗逗他,给去年的自己扳回一城,怎么想,好像把他们英明神武俊逸不凡的陛下老底掀了。
过往的种种好与不好,和对方莫名其妙却又小心翼翼的举动,现在都有了答案。
他回想了一阵,不太清楚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做些什么。
平心而论,他对楚微清的感官还算不错。他十分明白自己的难伺候和脾气坏,毕竟因为他身体弱,旁人都会多照顾些,他也习惯了。但楚微清是天子,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只消一句话,便有无数人来帮忙照顾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但却常是自己动手帮他做这些细碎的功夫,不曾假于人手。
那自己呢,方君宜转而疑惑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或许是习惯了,所以才会从来没拒绝过楚微清?
但若说习惯,与楚微清相处的这些天还不如他从前与书童相处的时间久,如此想来这个理由根本不成立。
既然不是因为这个,哪有是因为什么呢?
方君宜沉思的时间有些长,楚微清实在是受不住这般靠近,便主动求饶:“好君宜,李群玉还在撷芳殿中等着你,横竖孤也不会跑了去,不若你先去将他应付了?”
他算盘打得好,等方君宜走了,怎么也得寻个屋顶冷静冷静。
这心思就这么被心上人拆穿,他真的有些羞得慌,压根管不上方君宜到底在想什么,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好让自己混乱的心平复下来。
他这逃避的心思,方君宜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但他自己还想不明白,怎么会把人放走呢?
方君宜盯着楚微清一张一合的唇,根本生不出离开的心思。只觉得他嘴里冒出来的名字有些碍眼,堵住就好了,堵住就听不见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在对方怔愣的时候,他加深了这个吻。
“李大人,久等了。”
方君宜吩咐来喜再去准备些点心,重新再上一壶茶水。今日细细没有跟着他出门,眼下见着人回来了,便急不可耐地往他身上攀。它的爪子利,方君宜不好看着这身新做的春衣被它抓坏,只能弯腰将它抱在怀中。
细细在他的怀中左嗅嗅右闻闻,发现没什么异味之后便满意的找了个位置窝好。
方君宜抱着它,在主位上坐下,方才有空问:“这才开印不久,大人又是因着什么来找我?”
李群玉看着他那有些红肿的嘴唇,暗道怪不得。怪不得他在这等了半天,合着这人还在缠着陛下耍狐媚。
“哦,老臣不过是去了趟太妃那里,得知她最近有话得罪了娘娘,便来替我那不懂事的侄女解释几分。”李群玉赔着笑,好像是真的在为自己的侄女操心。
方君宜懒得戳穿他,虽是辈分摆在这,但陈太妃却也不是谁都能替两句的。
他低头,一下一下地给细细顺着毛:“大人这话说得,不过是几句玩笑话罢了,如何能放在心上。”
李群玉点点头,他就知道方君宜是个知情识趣的,倒是比他死鬼爹娘识趣几分。只不过他来找方君宜并非是真的为了陈太妃的几句话,而是想来拉拢他。
眼下方君宜已经是楚微清的心尖宠,除了不能生养,这勾人倒是比女子还厉害几分。
一想到这,他不免有些可惜,自己的另一个侄女,也就是贤妃竟还未得手,人便已经被这男狐貍精勾了去。想必这子孙后代,最后还得看楚煜的,就是不知现在族中有没有合年纪的女孩,能扶着当太子妃。
两人离得有些远,方君宜听不见他的心思,不过也能猜到两分定没有好事。
只见那李群玉搁下茶杯,神在在道:“太子也大了,娘娘既是少师,又是陛下的心尖宠,不知有没有想过日后夹在中间会难做?”
要不怎么说他跟陈太妃是一家人,话术变了,意思却是没变的。
方君宜故作忧愁地叹气:“现在也难做,太子聪慧,我想给他多说些道理,但陛下不肯。他说太子还小,用不着这般着急。”
说着,他还往李群玉的方向望去:“大人也明白吧,太子殿下常年独居在东宫,性子软和,这怎么能行?”
他发着愁,李群玉确实十分满意。
要的就是软和好说话,若是事事都像楚微清那般强硬,他又何苦要推出一个小皇帝?
见方君宜是真心在发愁,他劝慰道:“娘娘说的也是,他日待太子殿下成年,陛下也还是盛年,说不得日后会还是会亲自往边关去。到时候,殿下不还得仰仗娘娘吗?”
李群玉说话向来是说一分藏两分,既是让人听懂,又圆润不留把柄。就算是被有人听到了,说出去,他也能解释成是体恤陛下对边关的忧心,盼着太子成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