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赌,即使他明白楚微清的本性,也不能赌。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都没有喜欢赌别人真心的习惯。
楚微清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不打算跟自己说实话,可惜了这个大好的场合,没有人,讲些什么都不会被别人知道。等到回到宫中,再想谈心那可就难了。
“君宜知道孤在说什么,现在不说,你回去再想说可就难了。”楚微清提醒道。
方君宜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自己身边有探子,但这再怎么说,不都是楚微清自己留下来钓鱼的吗?怎好又怪在他的头上?
他挑眉:“陛下可得想清楚,回去为什么难说,这些人可都是内务府挑的。”
楚微清向来是个爱将问题归咎在别人身上的人,被他这么一说,可算是想起来撷芳殿之中都有些什么人。
可惜他空不出来做些什么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只好底下头假咳一声:“回头换人,都换些手脚干净利落的。”
方君宜看他这幅尴尬的表情,忍不住低笑:“怎么,这会又不想拿我来当饵了?”
楚微清轻嗑几声,打断了方君宜的话。自己心里清楚不就得了,怎么还带说出来的,惹得大家都尴尬。但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厚道,也没有说什么这不是给你留了人保护你之类的话。
虽然拦住了这人拆穿自己,只是耳边只剩下两匹马儿的马蹄声,又觉有些尴尬。
安静地有些尴尬,他还未曾和方君宜这般安静的待在一起过。
往日喊方君宜爱妃也不过是在都弄他,再不济也有来喜这个不算机灵的在旁边调节气氛。眼下被自己掀开了这层窗户纸,没想成还更难相处了些。
方君宜没有出声,而是听着楚微清心中那些纷乱的思绪,嘴边有一丝难掩的笑意。
他在想幸好,幸好自己莫名其妙得了这个读心术,不然还不知道到底要花上多久,才能真的看明白这位陛下的心中所想。
他听见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不想回去,不想上朝,不想批奏折。还有一些,对于他这个人的困惑?不过方君宜能听明白,他确实是真心想跟自己合作的,不然也不会放弃了拿他做饵的想法。
只是他能放弃,方君宜却是不能放弃的。
“不用换人,我自己可以。”他笑到。
楚微清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松动,似乎不再抗拒和他合作的想法。
“那你,心中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楚微清问。
他不介意在这种事情给予他帮助,但前提是,这人能够相信他。若是不信,那一切都是白搭。
方君宜点点头,又试图悄悄在楚微清的手底下将缰绳顺出来。可惜这人抓得紧,愣是没有给他半点机会,甚至还瞪了他一眼。
被他瞪了的方君宜也不恼,装作不在意的将手收回去,顺手把细细从怀里抓出来一顿乱揉,揉得它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细细追着他的手腕就要咬,但由于被揉得晕头转向,愣是半点没有咬着。
“有一点吧,”方君宜反问道,“陛下不也只是猜测吗?”
楚微清确实只是猜测,还未曾掌握到真凭实据。要趁机将人换走也是出于方君宜的安全着想,毕竟他教楚煜还教得不错,他也用着放心,还不希望人就这么没了。
“你若是想清楚了,那也无妨,小彩和阿虹她们会保护你的。”他状似无意的说道。
这也算是跟方君宜摊牌,将自己的人明白地交待给了他。
方君宜早就知道她们是皇帝的人,不然也不会随她们怎么折腾,只是他以为楚微清不会跟自己说这个。毕竟按他那疑心病重的样子,怎么看也不会将自己的眼线暴露出来。
这或许是真的信任自己了?他不由地想到。
楚微清一直留意着他的小动作,看他又准备蹂躏那只红毛狐貍,便伸手将缰绳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真的怀疑在这么揉下去,这小东西会被方君宜揉秃。
方君宜满脸疑惑,不是方才还不许他自己拉着缰绳的吗?这又是怎么了?
“跑会?”楚微清问。
难道果真人心如海底针?方君宜想不通他这有是怎么了,忽的,他看到了楚微清的视线落在了他怀中的细细身上。以他的脑袋,不需要读心,便瞬间明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有些哭笑不得,但这递到了手上还能不接不成?
方君宜摸了摸玄珠的脖子,扬鞭策马,再次冲了出去。但这次玄珠得了自己主人的暗示,没再像方才那般撒丫子疯跑。
楚微清纵马跟在一旁,忽然意识到他方君宜平日里再怎么装出一副老成稳重的样子,半年之前其实还是在父母兄长保护下还未长成的雏鸟罢了。
还是最弱的那一只。
他回想了片刻自己这个年纪在做什么,他像方君宜这般大的时候,皇兄的皇位坐得很稳,自己什么都不需要考虑。他只需要在和玄珠在边境疾驰,享受无边的自由。
想到这里,他不由哂笑,人那有什么所谓的自由,反正到最后都是要倒霉的。
方君宜忽然听到了这句,他疑惑地回头,收紧了缰绳让玄珠慢慢停下来。
“怎么了?”楚微清问到。
刚刚悄悄抢缰绳都要跑一会,这会怎么又停下来了?
方君宜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摇摇头:“没事,回去吧,再远一些怕是不太安全。”
楚微清调转马头,和方君宜一道慢慢回去。虽然他不惧这些人的刺杀,不过身边还带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方君宜,他还是需要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