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陈路拍拍他的肩:“没事兄弟,下一个更好。”
嗯,下一个。沈君书将报告发给老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然而老板让他来趟办公室。
冬日里天黑得早,沈君书到家时天边的光已经被吞噬一半,剩下朦朦胧胧残阳余晖照着这座城市。
王姨听见动静回身看了一眼,笑道:“今天这么早啊,林先生也快回来了,饭菜马上就好啊。”
沈君书帮着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心里打着谱琢磨怎么开口。
半年时间林鹤言给他带来的心理上的恐惧似乎无法消解,他总是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惊醒,听着近在咫尺均匀有力的呼吸而愈发心慌,但他又什么都做不了。
汽车轰鸣声渐近,落地窗将耀眼的灯悉数传达给他,似乎在宣告某种倒计时。
从前他很喜欢坐在二楼主卧的飘窗上,等天黑,等那辆熟悉的玛莎拉蒂levante缓缓开进院子,车灯偶尔会扫过飘窗一角,然后他微眯起眼睛,再睁开眼就会和刚下车的林鹤言视线相碰,林鹤言向上看他,他慌忙拉上窗帘,下楼,扑进alpha怀里。
后来那半年里,有一段时间林鹤言发疯绑住他的手脚,不让他离开房间半步,白天的时候会松开手铐,脚铐不到两米,却也足够够到飘窗,于是他整天整天缩在飘窗角落,也不往外看,就茫然坐着,任凭林鹤言怎么哄都不出来,直到alpha真的生气威胁他“再缩在飘窗一整天我就把飘窗拆了”,第二天他被关在阁楼,没有窗户没有一丝光亮,他才真的害怕了。
那段日子是怎么撑下来的呢,沈君书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跳愈发快,随后抬头,对上了林鹤言深沉的眸子。
“回来的刚好,我洗点水果你们等会儿吃,沈先生一直在等呢。”
沈君书避开林鹤言的注视,拿起筷子搅进粥里,再往嘴里送:“我都吃半饱了……”
林鹤言很浅很浅地动了下嘴角,毫不留情拆穿:“为了等我专门用筷子喝粥,用心了。”
“……”
哦对,通常他们做完后林鹤言会解开他的束缚,抱着他入眠,有一次折腾的不算很厉害,他迷迷糊糊瞥见林鹤言拿了钥匙。
所以第二天等人走后,他悄悄把镣铐打开,来到院子里,开始翻弄那块满是草的地,等林鹤言快回来时他再把自己锁上,周而复始,他庆幸未被发现过。
院子外他出不去,只能拜托管家给他带各种花的种子,其实他也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花、什么季节开,但不重要,重要的是管家给他带了,而且林鹤言问时管家没把他供出来,说是自己种的。
他靠着开盲盒一样的种花熬过了那段日子,终于在秋日所有花落之际,林鹤言松开了他。
“为什么……干预我的工作……”
偌大的别墅只剩他们两人,碗筷放进洗碗机,他突然就没有事情可做了,于是拿过王姨洗好的水果,牙签插起一块晶莹泛光的西瓜,看起来很甜,尤其是在寒冷的冬日。
“我说过离林瑜远一点的吧。”林鹤言双腿交迭靠在沙发里,伸手扯松了一点领带,仍在低头敲键盘。
看,总是这样不讲道理,明明是他在问,现在反而成了林鹤言质问他。
“可那是我的工作,我只是他众多员工里的一个,除此之外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沈君书有些急,他放下西瓜直视林鹤言的眼睛,似乎要不来一个原因不罢休似的,而实际上他也是这么打算的,至于结果如何他并不报什么希望,毕竟对方已经先他一步把离职手续和入职手续办好了,他无法改变,他仅仅是要一个原因而已。
“在哪不都是一样么,他给你的工资我可以给你双倍,而且公司离家更近,下班后你还有时间跑一趟医院。”林鹤言从电脑后抬起头看他,语气不容反驳。
“这是我的事情,我……”
“所以你现在是为了他跟我生气?沈君书,我平时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
他一下就闭上嘴,林鹤言合上电脑朝他走过来,同时释放出一股信息素,带着压迫感。
灯光映照下alpha线条流利好看的脸显得更加清冷,丹凤眸天生好像不近人情,在林鹤言脸上似乎更凶了一点,比外面呼啸的北风还要凉。
后颈翛然一紧,沈君书浑身都紧绷起来,瞬间方寸大乱。
林鹤言手捏住了他的后颈,正好覆在腺体位置,同时用力迫使他抬起头来。
“是么?”
“……”oga对alpha的刺激异常敏感,下一秒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沈君书不自觉地身体一抖,“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因为alpha与生俱来的优势oga就必须服从,这和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有什么区别?可他偏偏无力反抗无法反抗,不仅因为被标记过,还有心底那点来自少年的喜欢。
但林鹤言却利用这一点肆意践踏,他不知道这份单纯的喜欢在另一方任性的折磨下还能维持多久。
“既然想勾引他,那就先把标记洗了。”
“?!!!!”
仿佛一道惊雷猛然劈下,沈君书一时竟忘了呼吸,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脑子里嗡嗡一片吵得他听不清接下来林鹤言又说了什么,察觉到对方转身想离开的意图,他机械地蜷了蜷手指,却发现身上使不出一点劲。
怎么会这样?
良久良久,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将他从密不透风的黑暗中解救出来,他才终于跌坐在沙发上,得以大口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