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t”
蒋珩说得很坚定,仿佛拿准了他一样。尹之昉不服气,同时也有些头疼。无奈道:“你在说什么疯话啊!我一天兵都没带过,你让我拿下黔州城的城防?”
“整个黔州城,除了你也没有别人的身份够格了。”
“我真的不行!蒋兄你为什么非要杀左将军?可是有什么过节?不如改日我做东,让你二人冰释前嫌。”尹之昉继续推拒。
蒋珩沉下脸,过了好一会儿,等到尹之昉表情都变得不自然,才再次开口。“我有自己的原因必须要杀他!如果你不想出事的话,最好能自己稳住黔州城,我最多给你三天时间。”
说完他转头就要走,结果被尹之昉硬生生拉住。攥着他的手花了大力气,蒋珩不想伤人,只能站在原地听尹之昉推脱。“蒋兄我真的不行!你再考虑考虑!”
话语中充满了恐慌,蒋珩蓦地想起还在大梁军营的小姑娘,狠下心扒拉开尹之昉的手。
“明天你就动手,所有刺头,我会为你解决。”
话音落下,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徒剩下尹之昉越想越气,哪有人阵前杀主将的?他愤恨地走到桌案处。提笔,蘸墨,一气呵成,要给太子写折子。
状告蒋珩杀手当久了,不知轻重!不可理喻!不通事理!
洋洋洒洒一大篇,简直比写八股文还顺畅。
次日。那篇写好的檄文,最终还是被白玉狮镇纸压在桌案上,没呈上去。两人通过骨生约好的地点在黔州城酒楼碰面。
外人不知消息,尹之昉作为押粮官一清二楚。最忠于左星桀的副将,昨晚人没了。
他老实了。真的老实了!
蒋珩来真的!昨晚是张副将,没准今天就是左星桀。
他是见过蒋珩出手的人,杀人如切瓜一样简单。一刀下去一连串,跟串糖葫芦一样。左星桀被抓到绝对没有胜算。
要是真的骤然之下失去主将,黔州城必乱。
他在考虑,让胡明心去劝蒋珩。
今日他来赴约第一句话也是,他要见人。只有明确了胡明心的态度,他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蒋珩顿了顿,知道瞒不住,直接把大梁开的条件说了。
“尹公子,我相信你这次不辞辛苦,从汴京跑到姑苏,再从姑苏跑到黔州,为的不仅仅是追我家主子而来。如今皇帝沉迷修道,太子实权在握,登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自小因出身太好,从来没想着去讨好太子的子女。也就是说,一旦太子的儿子成长起来,长公主府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你是外姓皇室成员,又是太子亲表弟。亲爹当年也是从战场杀出来的军功,这黔州城,非你不可,而你也正需要他。”
“你考虑一下。”
两个曾经互为情敌的人,这一刻,因各自的私心谈了一场合作。
十日后,左星桀头颅被高挂于大梁阵前,大安军心涣散,幸得尹之昉重新指挥,严防死守,血战三天三夜,黔州城无恙。
不过,这个无恙代价很大,黔州城折了整整三万的兵。如果算上受伤的,有五万!
而大梁作为攻城方,同样元气大伤。这也就导致蒋珩来救人时,杜仲脸色并不好看。她指了指营帐。“我大梁是言而有信的国度,你给了我们东西,想带人走我没意见,只要姑娘愿意跟你走就好。”
蒋珩脚步一顿,推门而入。
营帐内没有人影。
空荡荡的。
心下一沉,直到他听到角落里清浅的呼吸声。
最后在营帐的最里面见到人,小姑娘双手抱膝,脑袋搭在上边,腹部轻微起伏着,红着一双眼,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蒋珩大怔,目光紧锁在小姑娘瘦弱的身影上,一时之间竟然迈不动步子。
胡明心半梦半醒间,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
来人身上有熟悉的皂角香。
她莫名觉得很安心。浑浑噩噩靠过去。像是幼鸟终于归巢,游子终于回家,一瞬间找到了靠山。
对方温热的体温唤回了她的思绪,小心翼翼抬起头。“杜仲说,我娘亲是大梁的明珠公主。是真的吗?”
她的声音又细又软,听得蒋珩忍不住红了眼。他重重地点点头。“姑娘你怎么样?她们怎么待你的?”
“怎么待我的?”小姑娘想起了每天的饭食,不吃她会饿,会胃疼。但吃了身体会发软,会没力气。身上的伤也只上了简单的金疮药,时不时疼得厉害。
她好疼,好累,好想哭,好想家,好想爹爹和高大的侍卫。
“我…我不知道,我不想待在这,不要待在这!”许是终于有了安全感,她迫不及待将这段时日憋闷的情绪全部宣泄出来。
“我不要!我不要!啊!”说到最后,小姑娘几乎发出尖锐的喊声。泪从眼窝不断涌出,一串串滚落到侍卫的臂弯里。哭得整个人都开始抽搐。
蒋珩低头,指尖微颤,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小姑娘的眼泪像是一把刀子,锋利割向他的心脏。
怎么也无法掩盖自己的心疼。他紧紧抱着小姑娘,轻拍着,轻哄着,语气轻得如羽毛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现在没事了姑娘,没关系的,我来了,我带你回家。”
侍卫一把横抱起人,转身出了营帐。
小姑娘仍在抽泣,杜仲拦住人开口。“姑娘,你就这么走了?难道不想见你娘了吗?”
驿站
潼山关,驿站。
杜仲等人在大堂内休整,窗棂外一道身影穿着数十年如一日的紧身黑袍,笔直站在那里,如竹如松,举止萧肃,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凛冽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