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江笑眯眯地看着她。
罗雪觉得那笑容又傻又丑,分外刺眼,她无端生起气来,把勺子重重往碗里一扔,溅起一些汤汁。
王奕江阳光灿烂地走过来,取了纸巾帮她擦拭:“这些油点溅到床单上,洗不掉是要赔钱的。”
罗雪说:“你真无聊。”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罗雪做了个恶心的表情。
“你看,你和我在一起还是挺开心的。现在心还疼吗?”
罗雪愣了下,又想起刚才的事,表情又沉郁下来。
“亲情就是这样,爱与恨,都没法彻底。”王奕江在旁感慨。
罗雪怔怔看向王奕江,奇怪的,她没觉得他这句话令人反感,相反,这听上去更像是一种理解。
“你也是吗?”罗雪不禁问道。
王奕江丝毫没有遮掩:“我当然是啊。不然这么有深度的话怎么会从我口里说出。”
“你是指……王奕琪吗?”罗雪小心地问道。
“不单单是这个。我家里的事比你家里复杂多了。你家无非就是一个钱字,多给点钱总能解决。但我家不一样,这不是钱能解决的,因为我家根本不缺钱。你看,还有钱无法解决的事,你心里平衡一点了吧。”
“那用什么可以解决?”
“无解。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有解决的方式,好多时候,我们只能和问题一起并存,而且忍受。”
罗雪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
“我居然觉得你说得好有道理。”
“哈哈哈哈,”王奕江大笑起来,“‘居然’这个词,你用得很微妙。”
“王奕江,你今天是不是有空?”罗雪问。
“怎么了?”
“我每天都在这医院,如同坐监,能不能带我出去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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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雪的腿不方便,出门就像一个残疾人。
好在王奕江的车足够大,他把副驾往后推到极限,罗雪不能弯曲的右腿刚好放下。
车辆启动,罗雪伏在车窗上,看着外面。
“瞧你那点出息。”王奕江不屑道。
“我从小就喜欢趴车窗上看外面,”罗雪说,“就觉得平凡的街巷也很有趣。小时候会坐在广场边的梯子上,看广场看一下午。”
“有什么好看的?”
“什么都好看。”
“小屁孩。”王奕江转动方向盘,“我们去哪儿?”
“你平时休息时候去哪儿?”
“睡大觉,或者ktv喝酒打牌。”
“老是这几样,不无聊吗?”
“不无聊啊,人生不就是这样花天酒地吗。”
“切。”轮到罗雪不屑。忽然,她猛拍车窗,“这里这里,停车,我们去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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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奕江抬头一看,木安市图书馆几个手写大字赫然在目,挂在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