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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1页)

“偏爱么?”郁濯嗤笑一声,“那日在祭场,刀架在赵修齐脖子上时,他可分毫没有放下帝王的体面。”

郁濯指节舒展,这双漂亮的手被碳火哄得微微透红,在屋内的沉寂里,他忽的说:“我想错了。”

尾陶问:“想错什么?”

“我先前只当老皇帝纠结于该选哪个儿子,”郁濯说,“他将赵经纶淬成了一把刀,又将赵修齐养成了一杆竹,如此水火难容,并不为了其中的任何一个做考虑。”

郁濯的声音浸透了寒意,冷冷道:“我低估了他,他的确私欲满身,可这欲望从来只为了他自己。”

尾陶皱眉道:“主子,那我们接下来”

——倏的响起了敲门声。

屋内两人都住了嘴。

外头天光正好,周鹤鸣委实很高,这样挺拔紧实的身形,单是门纸上的影子便足以让人认出。

见无人应答,周鹤鸣又轻轻叩了两下。

郁濯朝尾陶低声道:“你去放隔间里放热水,把垂帘也揭开,务必能让人瞧见。”

他吩咐完这一句,径自往门口去,将房门一把拉开了。

“小将军,”郁濯侧着半个身子,光明正大地露出屋内场景来,垂帘已然掀了起来,后头的尾陶正躬着身子往浴桶里添热水,澡豆和兰粉均备在一旁,郁濯噙着笑偏头看他,“非得要把门敲开,是想和我一起洗吗?”

周鹤鸣倏地把头转过去,说:“我只是来告诉你,允西一程,明日便要动身,今晚需得收拾好行囊。”

他顿了顿,又问:“米酒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旬前我放他回宁州给家里人祭祖,今天刚才回来。”郁濯凑近一点,抱着手臂问,“云野,你怕羞啊?”

他乐道:“你还真是个纯情的。”

周鹤鸣被他抵着躁,压根儿没处逃,只得闷闷地回呛:“要脱的人又不是我,上回在温泉庄子也见得七七八八了,我怕什么羞?”

这话一出,两人均愣住了。

屋内腾升着白雾,水汽氤氲在方寸之间,泅着一点难言于口的潮意。尾陶这会儿放完了水,无事可做,顶着米酒的身份过来朝郁濯道了个别,假模假样地嘱咐他:“我的爷,千万注意身体。”

她赶在郁濯发火之前一溜烟儿跑了。

郁濯贴近他耳侧,周鹤鸣能看见他光洁脖颈间凝着羊脂玉一般的润泽,几分皮肉明晃晃地勾人心魄。

这人真是聪明又狡诈,十分可恶。

在这种云雾一般朦胧的暧昧里,郁濯终于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行啊。”

“云野,你不羞——那就看看咱俩谁先不行。”

他再不废话,低头就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云雾

郁濯畏寒,衣裳穿得厚,一件接一件地往下拉,层层迭迭脱到只剩一件里衣时,周鹤鸣的脚已经快站不住。

郁濯一手覆在里衣腰腹处,一手抱着已经脱下来的衣服,瑕整以待地逗着眼前人:“温泉庄子那晚灯太暗,没看清吧?这会儿日头正好——云野,还要继续么。”

他说话间打了个小寒颤,手指还搭在腰间。

这场虚张声势的赌约让两人都有些下不来台,周鹤鸣已经不知道该把眼睛往何处放,郁濯不耐寒的体质此刻倒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他故作冷淡道:“且不论继不继续,门口太冷,你先进屋去。”

郁濯抱着衣服笑,这笑让周鹤鸣彻底没了再对峙下去的镇静,在被嘲弄的羞涩里,他将郁濯臂上挂着的大氅扯出来,兜头盖到人身上,只羞恼道:“你进屋!”

郁濯就笑得更甚,在这笑里退却两步,为周鹤鸣让出位置,很是善解人意地问:“特意来找我,并不只为明日启程一事吧?进来说。”

周鹤鸣犹疑一瞬,跟着进了屋,眼见着郁濯入隔间,他又将那挂起的垂帘放下了。

他转身要往屋中的椅子处走,忽的被郁濯叫住。

郁濯的声音隔帷幕听起来很是遥遥,他头也不回地唤道:“离近些。”

周鹤鸣问:“什么?”

“我说离近些,”郁濯声音拔高一点,“隔间里本来就闷得慌,你坐那么远,不如直接去院子跟我对喊,叫侯府里所有人都听见!”

周鹤鸣闷闷哦了声,脚尖拖着把椅子,好歹靠着垂帘的边坐下了。

他没有往隔间里侧目去瞧人的故意,可外面日头实在太好,天光穿透了窗,又将郁濯的身影映在垂帘上。

郁濯的里衣松松垮垮地滑下去了。

人也滑进了浴桶里。

垂帘上出现一道抬臂中反压着的腕影,倾侧之间,帷幕上折映着粼粼的波光。

溅水声响起的同时,周鹤鸣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说:“此次大皇子没能同去允西,圣上行事作风实在难测。”

郁濯泡在热水里,汗涔涔地掀开湿透的眼睫,笑道:“早上我都说了在胡诌,这场戏可好看么?”

周鹤鸣没答话,只继续道:“祭祀巫女中混入刺客,礼部亦受责罚,夫立轩被罚俸削职,谭书许是想要另寻新主。”

“因着这场风波?”郁濯在浴桶里头坐得稳当,笑意丝毫不掩,“云野,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夫立轩却连狱都没下呢,谭书并非短视浮躁之人,因着这件事背刺旧主,他日后还如何在朝堂中立足——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谢韫同梅元驹方才来府上,这二人你均曾在雅集见过。”周鹤鸣道,“谢韫的父亲谢明远为煊都都指挥使佥事,因此事入了狱。谢韫本欲同去允西,可眼下离不了煊都,恐落人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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