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茗自然知道裴润的计划,也是见到裴润之后,他方知晓夜鹰之所以全力策反萧瑾,是裴润的意思。
也就是说,萧瑾是裴润一年前就选中的人。
“依时间算,密信传回梁国须七日,梁国起兵须三日,自起兵之日,消息从姜禹所在阳城传回这里须五日,晋王殿下的意思,是想在半个月后听到梁齐再战的消息?”
“正是。”裴润颔首。
“不难,不过晋王殿下须得告诉叶某,此番对战,大齐主帅是谁,副将是谁,谁该死,谁又该活下来。”
裴润笑了,“这是本王的计划,鹰首不必费心。”
“晋王殿下的计划,吴信将军可知?”
吴信,梁国大将军。
裴润点头,“自然知道。”
“所以在晋王殿下眼中,叶某不过是个传话的人,不配知道。”杯间白雾散尽,叶茗端起茶杯,浅抿。
裴润没想到叶茗会把彼此之间心知肚明的话,说的这样直白,心中颇为诧异。
事实上,如果不是梁国方面突然以‘夜鹰控制萧瑾’为由,出兵之事该由九皇叔与梁国吴信直接联系,根本不需要夜鹰传话。
他亦听到些风声,自夜鹰鹰首死后,新任的夜鹰,似乎很有自己的想法。
现在看,的确如此。
“主帅姜禹,副将谢承,有萧瑾,至于谁死谁活,吴信将军亦不知内情。”裴润并没有隐瞒。
叶茗落杯,“大齐会赢?”
“会输。”裴润毫不避讳开口。
叶茗料到如此,若非梁国能得好处,自然不会主动挑起战事,“不如叶某猜猜?”
“叶鹰首有兴趣说,本王洗耳恭听。”
“萧瑾成为裴铮弃子,必在晋王殿下意料之中,殿下借九皇叔的手重新将其扶回帅位,此番出征,萧瑾在其列,以他的性子断然不会真心听从姜禹指挥,而此番战事在阳城,晋王殿下却能调得动远在西河的谢承,想来这里是有太子裴启宸的手笔。”
裴润很认真的在听,没有插言。
“据我所知,司徒月与岭南荣谨思的玉石生意出了问题,司徒家损失惨重。”叶茗稳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触杯缘,“谁不知道姜禹跟司徒月是五皇子裴铮的左膀右臂,晋王殿下想对付的人,是裴铮。”
裴润听罢,微微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叶鹰首。”
“晋王殿下隐瞒了吗?”
音落,书房静下来。
“叶鹰首有话不妨直说。”
“傅池‘失踪’之后,傅府生意皆归傅岩把持,傅岩前日高调入晋王府,便是告诉所有人,当日站在傅池背后的朝中势力,正是晋王殿下,而傅岩近段时间似乎在调动所有财力,指向也十分明确,司徒月。”
裴润静声不语。
“除了傅岩,还有一个人就是平王殿下,自大齐先帝因裴之衍救当今齐帝有功,封其平王赐北郡之后,裴之衍二十年不入皇城,再入皇城见的第一人就是晋王,而由他保下的萧瑾,正是裴铮弃子,眼下梁齐战事未起,一旦开战,萧瑾赶赴战场,到那个时候晋王殿下的意图,将会落在所有人眼里,所以叶某说,晋王殿下根本没作隐瞒。”
叶茗看向裴润,“哦,倒是隐瞒了杜长生抬手给了傅岩一条捷径,加上谢承,晋王殿下这是暗中与裴启宸合作,明里摆开阵仗,与裴铮开战。”
裴润见桌边茶凉,“来人,续茶。”
叶茗没有拒绝,他很想再坐一坐。
待下人续了茶,书房的门再次闭阖。
裴润薄唇微勾,“叶鹰首所猜都对。”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裴润扬眉。
“晋王殿下明知道这是一条死路,为何义无反顾?”叶茗始终想不明白。
裴润微笑,“怎么就是死路呢?”
叶茗忽然觉得自己的问题无意中含带戳人伤疤的恶意,噎了噎喉。
“叶鹰首只管说,本王很愿意听一听你的意见。”
叶茗不由抬头,分明看到裴润眼中笑意恬淡自然,并非敷衍,“此战晋王殿下孤注一掷,若侥幸被裴铮冲破困局,殿下的结果无须叶某说,即便殿下能将裴铮推倒,自己也暴露在满朝文武的眼睛里,殿下的结果,也无须叶某多说。”
裴润并没有反驳叶茗的推测跟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