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相思接着问了一个很直接的问题。
“那你相信戚伯伯吗?”
顾惜朝很快地反问道:“你相信我的回答吗?”
赫连相思也回答得很快:“信。当然信。因为戚伯伯信你,因为你也对我很诚实,因为你写出过《七略》这本书。”她还得寸进尺地加上:“不许说不知道。信便信,不信便不信。你若不想他知道,我绝不和他说一个字。”
顾惜朝定定地看着她。
她比起赫连春水,更像息红泪一点。
一个他也不认识的息红泪。
年轻的息红泪,还没有心碎的息红泪。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血脉也是。
顾惜朝定定地说:“我当然相信他。从始至终。”
赫连相思并没有回答,而是用眼神接纳了这个答案。
她站起身来,郑重地说:“谢谢你,顾公子。锦屏应该要来给你送药了,我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
顾惜朝也站起身来,对她抱了抱拳,“多谢赫连小姐。”
她推门而去,不一会儿就到了顾惜朝窗前的花园中。她高挑的背影和粉色的衣裙很像一树盛开的桃花。
她踱着步,没了影子。
有人敲顾惜朝的门。顾惜朝正起身整理自己写过字的宣纸,随口应道:“任姑娘,辛苦你了。”
来人推开门,但是很轻地清了清嗓子。
是个男人。
顾惜朝背对着他,并没有回头,但是苦笑了一下。
“大当家。”
戚少商径直走过来,把药碗搁在桌上旁边,瞥了一眼他写的字,没说什么,自己抽开旁边那把椅子坐下,然后问:“思思那姑娘,和你说了什么?”
顾惜朝拢着宽袍大袖,把宣纸迭起来,放在一边,把没有用过的纸卷起来,把毛笔挂起来,说:“没什么要紧的。”
戚少商盯着顾惜朝,道:“思思心直口快,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还多见谅。”
顾惜朝仍没有回头,把用过的砚台清理开,道:“不中听的话,我听得有点太多了,算不得什么。赫连小姐是个很好的姑娘,虽然脾气的确很直来直往,对我也很讲礼数了。我和息大娘不太相熟,我却能看出她应该很像她。”
戚少商轻轻笑道:“那就罢了。也不亏我对她的教养。”
顾惜朝终于收拾完了,终究是避不过这一劫一样,缓缓地转过身来,靠着书案,双手端起药碗,喝了一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