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日。林愿午饭前赶到家具店的时候,妈妈递给她一张试卷和一本草稿纸,说是周以然落下的,叫林愿周一带去学校。
林愿接下东西,看着卷子上考生栏的那个名字,又乐呵呵的傻笑。琢磨了一会儿,她跑去拨通了周以然的电话。
电话是周以然外公接的,换到周以然的时候,他的声音有几分不自然:“怎么了?有事吗?”
“有事呀!”她听起来很雀跃,周以然刚刚的紧张感消失。她接着说,“昨天你的数学试卷落在我家了,要我给你送过去吗?”
“你明天……”他并没有打算今天看那张卷子,也懒得麻烦林愿来跑一趟,但是突然,他舌头也不知道是怎么转的:“那你下午……有没有空送过来?”
“有空呀!”林愿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周以然不自觉跟着扬起嘴角,余光瞥看见外公眼带疑惑的望了眼他,他又压下嘴角:“那麻烦你下午三点帮我把试卷送来吧,那道三角函数题我还要再算一下。”
听见林愿甜甜地回了句“好呀”,周以然匆匆挂了电话,直接上楼去了。
下午不到三点,林愿拿着试卷和草稿纸跃着步子,快走到周以然的小区时,看到他已经在保安亭后边等着了。
她小跑着过去,叫了声“周以然”。
周以然站在草坪边,身后是一棵巨大的石榴树,眼里盛满笑意。
林愿忽然不敢直视这笑意,她把试卷和草稿纸递给他后,眼神胡乱地四处转,然后看到他身后那棵树上挂着几个红色的石榴。
她中秋来送螃蟹时,在这外面转悠了很久,那时候就注意到树上结满了青红色石榴。她那会儿就想,等石榴红了,要周以然帮忙摘一个。
后来完全忘了这回事,没想到十一月了,居然还能有石榴。
树很大,但不高,感觉周以然踮个脚、伸个手就能摘到似的。
她悠悠开口:“周以然,你能帮我摘个石榴吗?”
周以然听到这奇怪的问题,回头看了眼,说:“这不是我家的。”
林愿说:“这个又不管。那你家有石榴树吗?”
“没有。”
“那你能帮我摘个石榴吗?”
“……”
周以然无奈,感觉绕不清了。但是林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挠了下头:“那边有个水果店,我去给你买吧。”
林愿摇头:“不要,我就想摘个石榴。”
她耍起赖,他也没辙。
周以然叹口气,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走到树下,挑了个最低的石榴,踮脚伸手完全够不着,又跳了一下,还是没够着。他回头看了眼林愿,她正抱着试卷,一脸紧张又期待地看着这边。
年少的胜负欲总是来得莫名。
他感觉自己没办法放弃这个石榴了。
周以然看了眼保安亭和周围,岗亭的保安正坐在玻璃房子里看故事会,天空阴沉,蒙蒙细雨,十一月的雨天已经起凉意,这会儿外面也没有什么人经过。
他像被无形的对手抵着,一步步往树干走去。
“周以然,你小心点,要不别摘了。”
林愿已经有点后悔了,原本以为只是简单地在树下就能摘着玩的,没想到周以然突然就要爬树了。要是早知道要爬树的话,她根本不会要了。
周以然没说话,树不高,踩着凸出的树枝,三两步爬上了一枝树杈,跨了一小步,伸手碰到了那个石榴,准备摘下时一看,那边是被鸟吃掉一大半的。
又回到树中心,看了片刻,另一边被树叶挤满的枝桠上,有个完整的石榴。他半蹲下,准备伸手去够那个石榴。
“周以然,别摘了,下来吧,我不要了。”林愿已经走到树边,焦急地开口。
周以然对她笑笑:“你走开点,这树不高,不用紧张。”
他再度伸手去摘,费了点力,但是摘到了。他在树上得意地拿着给林愿展示的时候,她眼里的着急比开心还要多一些。
周以然原路返回,已经一只脚着地了,但另一只脚踩着爬树的树枝此时踩着打滑,还没来得及惊呼,他就直接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到树下的草坪上,小腿被树干的凸起刮了一道,裤腿被刮破。
同样没反应过来的是林愿,她在旁边站着等时,明明看到周以然好像已经站好了,却突然又坐到了地上。
林愿赶紧跑过来扶他:“周以然,你没事吧!”
周以然只感觉到从这低矮的树枝摔下来的狼狈。他轻轻推开她,自己站起来,把石榴递给她,强行镇定:“赏你的。”
林愿愣愣接过石榴,没有太喜悦,眼睛在周以然身上扫来扫去。看到他右腿的裤腿,从膝盖破到脚踝,立刻蹲下掀开一点裤腿,看到一条大概十厘米长的刮痕,不深,但是伤口正在慢慢地渗血。
“周以然!”她站起来的时候脸色大变,眼眶都红了,“我带你去医院,走!”
“没多大事,就破了点皮。”周以然也低头看了眼,“我回去处理一下就行了。”
林愿没想到因为自己一时胡闹,导致他受伤,满脸全是担心,非要他去医院。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林愿又再仔细看了看伤口,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说法,但要求跟着他回去擦药。
周以然拒绝。
林愿只好学着他以前的那套,干脆不说话,只跟着他往家走,顺便观察他走路姿势,确实没因伤口有什么变化,她才放下心。
周以然拗不过,只好带着她进了院门。在门口谢客的时候,林愿直接闪进去,催周以然去拿碘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