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尚未说完,便听见冷冷一声:
“你走吧。”
姜朔又一怔。
身前之人抬起眼。
“今夜之事,我全当从未发生过。”
戚师师道。
“先前是我对不住你,可以往你我之事,皆是你情我愿,无人强迫。今夜——”
少女颤抖着小臂,一点点穿好了嫁衣。
“过了今夜,就算作我们两清。”
夜风拂过她的鬓发,也拂过少年眼中,氤氲的醉意。
姜朔的眼底,也随着她冷冰冰的话语,一点一点,逐渐清明。
他就这样立在喜床边,片刻,怔怔道:
“倘若我不想与大小姐两清呢?”
“你还想做什么?”
“我想照顾您,想服侍您。”
“想像先前那样,一直守着您,做您的奴才。”
“我想一直陪在您身侧,逗您开心,为您解忧,护您周全。”
他低下头,认真:
“我想为您死。”
这是他不知第多少次说这句话。
此时此刻,戚师师有些被他气笑了。
为她解忧,护她周全?
他便是这样在她的大婚之夜,喝得烂醉如泥,前来护她周全?
她既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穿好了衣裳,她将嫁衣衣带系紧,余光睨向烛台。
“好啊,那里有一把鸾剪,那你去死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顺着泠泠的风雨声响,清晰落入少年耳中。
本是一句赌气之言,谁知,便就在她抬头之瞬,身前之人忽然侧身,径直举起那把冷冰冰的鸾剪!!
戚师师震愕:“你——住手!”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响,裴俞章被人簇拥着,脚步虚浮,似是朝喜房走来。
戚师师快速打掉姜朔手上的刀,将他往床底下拽。
姜朔尚在呆愣,见状,少女声音微急。
“你快藏起来。”
门外,脚步声愈近。
雨声浇在戚师师嗓音上,她语气发了冷:
“你疯了,你不要命我还要命。”
如今父亲命所有人瞒着裴郎,若是叫裴俞章发现了她与姜朔的事,那可真算完了。
她催促:“快藏起来。”
烛火跳跃在少女眼眸间,她云鬓微乱,眼底尽是急色。
她现在需要他——躲起来。
姜朔抬起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而后终于一跃而下,飞身躲入床榻之下的空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