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只是大小姐的侍从,故而更要护好大小姐。我家大小姐虽与世子定下婚约,但还尚未过门。烦请世子不要辱没了我家小姐清誉。”
他声音平稳,不卑不亢。
裴俞章也应道:“辱没清誉?师师嫁给我是迟早的事。待这一场冬雪落尽,翻了年关,本世子便要迎娶她过门。到那时,师师便是我裴俞章的妻子,是我裴府的大夫人。”
说到“妻子”时,裴俞章侧首,含情脉脉望向戚师师。
姜朔脖子梗了梗。
少时,少年闷着声道:“那也不成。”
“奴要守着大小姐,直至……小姐出嫁前一夜,绝不准外人觊觎。”
姜朔将“觊觎”二字咬得极重。
裴俞章冷笑:“师师,你身边这个奴才,对你倒是忠心。”
他的声音明显不虞。
见状,戚师师扯了扯少年衣角,轻唤了声:“朔奴。”
真是死脑筋。
少年的衣角粗糙,被雨水浸了些许,攥上去有几分湿漉漉的。
他方一直守在屋檐下,虽说有房檐荫蔽,可仍有雨丝裹挟着狂风扑来,将他一双眼冲刷得清亮而倔强。
气氛一瞬,变得剑拔弩张。
姜朔是她十二岁捡回来的,那时对方十三,正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她将对方带进戚家,为他请来了府医,照顾他吃穿,还教会了他识字。这四年里,姜朔一向温顺,一向对她百依百顺。
他守着她,护着她,明里暗处,几乎随叫随到、言听计从。
他从未顶撞过她。
是她扯一扯衣袖,声音便会温软下来的少年。
感受到衣袖上的力道,姜朔未再言语。
可他也未退让,一双眼紧盯着裴俞章。
“轰隆”。
一道雷声。
白灿灿的电光劈落,森森雨夜里,响起男人极轻一声,
“师师,我冷。”
他的声音平淡。
便就是这样极轻、极平淡的一句话,叫戚师师撑开伞,快步小跑至男人身前。
大雨倾盆,如瀑倒灌而下,溅落在少女裙角边。
裴俞章黄昏间刚喝罢药,面色微白,鬓额上不知是雨珠还是细汗,看得戚师师一阵心疼。
她微微颦眉,低下头,不假思索地自袖中取出一块手帕。
踮起脚尖,戚师师擦拭得小心翼翼。
葱白的手指,带着素帕轻柔抚过男人的带汗的鬓角,一时之间,周遭流动着暧昧的情愫。
二人的身形靠得太过近。
太过于,让人浮想联翩。
潮湿晦暗的雨夜里,姜朔眼神闪了闪,将头偏至另一边。
大小姐正横亘在他与裴俞章之间。
似有幽幽暗香顺着风雨,扑涌而至,又飞入他的鼻息间。
佛香与花香裹挟,自肺腑一路沿下,是独属于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