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如今宣隆刚刚回京不久,长宁侯那里还握着王茂清不肯放,辽东的战事吃紧,又找不到可用之材,才稍微急躁了些。
赵旻先去了趟小厨房,取了一些干梅子,才又去了白绒的房间。甫一到了门前,便听见白绒在房间里碎碎念什么。
赵旻敲了敲们:“阿绒,我见小厨房有你爱吃的梅子干,便取来了,要不要吃。”
“不要不要不要!”
“本仙人才不喜欢吃!”
“你走!赵旻你和赵墨是一伙的,你们都不喜欢本仙人。”
白绒说话间带着哭腔,赵旻蹙了蹙眉心,便推门进去了。一进门便看见白绒抱着双膝,下巴抵在膝盖上,手里拿着一根小棍子戳着面前的蜈蚣。
见他进门,少年抬眸,撅着嘴巴,眼泪掉的更厉害了:“谁让你进来的!本仙人不想见你!”
赵旻:“……”
“阿绒,哥哥近日公务繁忙,话才说的重了一些,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不生气了,吃梅子。”
说着,赵旻捏着一颗梅子干,放在少年唇前。
白绒眼泪吧嗒吧嗒止不住,无辜的煽动银睫,“哼……阿绒又不是你叫的。”
说罢,一口咬住了赵旻的指尖,虽然没有用力气,但白绒感觉还是能把赵旻气走的。
赵旻:“……”
“想吃肉了啊。”
白绒嚼了嚼嘴里酸溜溜的梅子,把地上的蜈蚣收了起来,拿着赵旻给他的梅干,与赵旻坐在地上的软垫上,一边吃一边擦眼泪:“赵旻,你刚才都不能替我说话。”
“明明我比他陪你陪的时间长,你能做你哥哥,我也能做你弟弟。”
赵旻轻笑了声,白绒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以后站在你这里。”
“嗯,”白绒嗯了声,又想起来不开心的事情,嘴里的梅子都苦了。
一言不合又哭了,这次直接一把抱住了赵旻,眼泪都蹭在他衣襟上:“赵旻,我,我觉得赵墨是不是发现我给你下毒的事情了呜呜呜……”
“他前两天来的时候还问了我一嘴生子药的事情,今日又说我呜呜呜我已经知道错了呜呜呜。”
赵墨到了书房,萧忌早已经在等他了。
赵墨的心情此刻是复杂的。
这一年来先是从金陵到京师又从宁德到京师。兜兜转转终于走到了他离家前最想坐到的位置。但最初他想帮萧景驰除去萧忌这个独权者,后经历了王宴和长孙氏的事情,让他清楚萧忌和长孙氏背后的纠葛远比他想象的要深,也让他读懂了母亲那句看人也不能浮于表象。
更重要的是,除了当年中榜后自己想要的仕途外,他意外的遇见了自己母亲叨念了‘弟弟’又通过赵旻阴差阳错对萧忌更了解了一些。
但越是了解萧忌,他越是摸不透萧忌究竟想要做什么。
一个月前若他只是怀疑萧忌有篡位的想法,那日赵府斗花宴后他更加确信自己萧忌就是想要篡位。
如今,他心不再似一年前浮躁。萧景驰心太软,回京后沉溺在长孙氏死去的伤痛中任由长宁侯做空金陵,导致南海本来快要结束的海战又多打了半年。比起萧忌或许他更时候做一个能为百姓出力的闲散王爷。
他也知道不管萧忌现在才是大宗百姓最好的选择,他都没办法阻止萧忌。
萧忌从西北回京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局。赵清民被他耍的团团转,拥护宣隆回京亦是他为了给突厥公主复仇做的局。如今辽东的战事和京师的百姓的民心,所有所有都全握在他手里。几乎是反手之间整个大宗百姓的命运就此便可改变。
萧忌这个人太过可怕,可怕到他好像能读懂自己的命运,一丝一毫都不肯差池。
“王爷,”赵墨进了门,作揖给书案前的男人行了礼。
今日之约是萧忌主动提起的,赵墨以为萧忌是要与他商议宫变的具体时间,尽量把民间浮动压到最小。却见萧忌神情平静,只是示意他入坐。
“坐吧,”萧忌拂袖,将身侧写完的信纸拿起,起身走到赵墨身边,将信拿给他:“西北三州地广人稀,大宗的边防线有三分一都在此,退要守,进可攻西戎打通去西域经商的路。”
“本王四年没有回去,从金陵回去只短短待了数月,乌恩也打不了几年了,这地方本王要你带着小景去。”
赵墨垂眸,目光放在中的信纸上。
“王爷什么时候动手?”赵墨:“南海一战,王茂清手下的海师军虽然死伤大半,但长宁侯这个时候握着王茂清不放,分明是笃定了王爷要篡位,辽东现在还在打契丹若这时候内外双战,对我大宗的百姓无疑致命之灾。”
萧忌怎么会这个时候让他和萧景驰去西北?
萧忌:“这也是本王今日要你来的原因。”
萧忌回到书案前,“契丹不过辽东地区一个小小的游牧民族,朝廷半年没有拿下,是因为缺少和骑兵作战的经验,若本王去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萧忌说着,微微蹙了蹙眉心,想起昨夜小孩儿嘱咐他的事情。
若不是身在局中,谁又会相信,自己的命运可能早就注定?但是萧忌细细思索过小孩儿的‘梦魇’
一年前他就差人打听过赵墨,也相信赵墨有能力将萧景驰辅佐成明主。
那,四年后,他与萧景驰对上,他的胜算又有多少?
没有人知道。
若不是他的阿旻,他永远读不懂希吉尔,也读不懂他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王爷要去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