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昙无法干涉老板的选择,只能摇摇头,拿着林言松的衣服返回次卧。
嘴上没说,但其实她觉得江回雁说的有道理。
换成是她和一个精英帅哥独处时弄脏了衣服,她也不会愿意换上对方妈妈的裙子……除非她完全不在乎自己在对方眼里的形象,即,十分肯定自己和这个男人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江回雁不愿意换上她爸爸的衣服,同理。
林昙一脸平静地走进屋,把林言松的衣服放回原处,然后返身,关门,落锁,坐在床沿,打开手机,给陶莘发消息——
【救命!】
【我和我老板好像暧昧过头了!】
不对
陶莘正好在拍戏的休息间隙,打了电话过来,“你哪个老板?”
林昙小声:“相过亲的那个。”
“竟然是他!”陶莘很惊讶,稍一停顿后,声音沉重地安慰道,“没事,我找人做了他。”
“……你出出戏吧!”陶莘在拍的角色是个恶贯满盈的黑帮老大的女儿,太敬业,都腌入味了。
“不舍得杀他?那就嫁给他!”
林昙:“你新角色还是个恋爱脑啊?”
陶莘大笑起来。
笑了会儿,发现好友没有开玩笑的兴致,陶莘才认真地思考林昙的烦恼,然后,她以局外人的身份提出了一个引人深思的问题:“我请问,和相亲对象暧昧,有什么问题吗?”
林昙被问住了。
她和江回雁是相亲过,可因为各种原因,相互婉拒过彼此,现在之所以纠缠在一起,江回雁是因为他那该死的好胜心,她则是为了得到修复古籍的机会,两人的出发点都与对方无关。
就是因为无关,她才能放心地和江回雁接触。
现在事情变化,偏离了她预定的轨道,她有点迷茫了。
“就算刨除了相亲这层关系,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单身男女暧昧一点,怎么了?又不违法。”陶莘那边说话时,背景音是片场工作人员的催促声,有点杂乱,“就当是一次恋爱体验呗,反正你也说了,他长得不丑。”
“可是……”林昙有很多犹豫。
她不抗拒单纯的恋爱,但怕麻烦。
万一她和江回雁的关系发生了改变,要怎么解决和江凝波的事情呢?周表姨知道了会怎么说?爸妈那边也是问题。
还有,万一江回雁那么说只是为了自己形象呢?他本来就很在乎外在,用江凝波的话来说就是端着架子装高冷,换做任何一个女性,他都不会愿意在对方面前失态。
何况,很早之前江凝波就说过,她长得很符合江回雁的审美……
这种像是一道道难题,又好像很容易解决的矛盾,最让林昙纠结。她更擅长面对一些有标准答案的事情,比如考试、生病了要去医院、拒绝严飞、修复好的书页一定要压平等等。
林昙越想越心烦,几次欲言又止,始终无法准确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只能无力道:“太快了……”
陶莘:“呃……你说的这个快,是我想的那个吗?”
“……”林昙现在对这方面有点敏感,憋着股闷气说不出话来,听见电话那边有人在催陶莘,心事重重地叹气,“算了,没事了,专心演你的大小姐去吧。”
“等等。”陶莘在她挂断电话前喊了一声,这一次,她给出了衷心的建议,“你不需要想太多的,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无非就三个选择。第一,假装没察觉,维持现状不变。第二,直接拒绝,再不来往。第三,先选择第一种办法,及时行乐,等发现他给你带来的困扰大于快乐了,再执行第二个选项。”
挂断电话后,林昙想着陶莘的话,坐在床沿把思绪整理了一遍,依旧一无所得,只能无奈地拍拍脸,打起精神出了房间,去解决今天的主要事情。
江回雁的衣服已经干了一半,林昙还是为他取了吹风机让他把自己打理好,安顿好这个,她再把江凝波带到工作室里,为她展示那几册江回雁花了大价钱换回来的古书。
古书目前只拆了一册,纸张脆弱,根本不能碰。
江凝波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东西,看过腐败枯叶一样的原书,再瞧瞧林昙以前修复好的零散书页,对比之下,深感惊奇,想让林昙给她演示一遍修复过程。
林昙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也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于是,挽起长发,找了一张练习用的旧书动起手来,还手把手地让江凝波体会了一下。
江凝波遇见新奇事,很快把心里的阴霾遗忘,开心地玩了起来,一上头,不小心把桌上储放补纸的架子打翻,薄薄的纸张倾撒了一低。
“对不起!”她赶紧道歉。
“没事。”林昙道,“捡起来就行。”
她的工作室平常没有别人进出,所有的东西都是按她的习惯,怎么顺手怎么摆放的,不熟悉的人是很容易撞到。
“我来整理,你先出去玩。”
这些补纸都是林昙收集起来备用的,很薄很软,打乱后需要一张一张地重新规整。她师承吕教授这样的传统老手艺人,耳濡目染之下,养成了一些小习惯,比如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工具。
于是,等江回雁收拾好自己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江凝波在客厅张望,林昙独自在工作室整理凌乱的纸张。
“我不小心把她的纸弄撒了。”江凝波心虚地说完事情原委,又难掩兴奋,“我刚才用那个小小的显微镜看见了虫卵,还找到一根头发!哥,你说那是不是古代人的头发啊?值钱吗?”
江回雁的衬衣有点皱,但已经干透了,江凝波又被新鲜事转移了注意力,没有了刺激的源头,她脑子里的废料被挤到角落里,不记得先前的悲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