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这么算的,也是这么跟太上皇说的,“两百万石的粮食,折银四十三万两?父皇,要么你被人骗了,要么这账本是假的。”
太上皇头疼欲裂,哪里跟得上皇帝的思路算银子,他怒道:“只有这么多!产量高,粮价自然就低,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如何做皇帝?”
皇帝转头看着户部尚书,尚书道:“各类粮食价格不等,不过大体算来,秋收时节的粮食,一两银子能买两石,最便宜的时候,一石粮食也要卖四钱银子。”
皇帝叹气,“父皇,您也太好骗了。”
太上皇大怒,“他们今日跟着你逼朕,来日就能跟着你的儿子逼你,这些官员留不得了!他们已经有了反心!”
皇帝并不在意,内阁几位大学士直接跪了下来,他们虽然没有顾庆之心态好,也没他胆子大,不过表忠心还是会的。
“陛下明鉴,臣等绝无反心,否则叫臣等天打雷劈,百死不得超生!”
也有人直接拿自己年纪说事儿,“臣都六十七了。”
皇帝的年纪最大的儿子,才两岁多。
为了以防万一,早就溜达到太上皇身边的尹恩立小声跟太上皇道:“上皇,你怎么想的?这是从龙之功。”
太上皇怒急攻心,头一歪,直接装晕了。
尹恩立离得最近,看得清清楚楚,他跟皇帝轻轻摇了摇头。
而且太上皇装得也不像,晕了的人自然是全身放松的,可太上皇还绷得挺紧。
皇帝轻松道:“太医一会就来,早上淋了雨,回去多喝些姜汤,免得受寒。诸位都是肱股之臣,朕离不开你们。”
大魏朝,至安五年的这一次团建活动,显然极其成功。
不仅培养了向心力,还增加了忠诚度,顺便我方首领威势大增,还打击异己,爆了资源,所有人都很满意。
顾庆之跟着皇帝到了乾清宫,身上的衣服已经差不多干了,全公公还亲手端了姜汤来给他喝。
皇帝长舒一口气,道:“原先朕盼着太上皇早点去,免得大家都难受,可经历这么一遭,朕觉得他还是多活几年的好,朕想一点点从他手里把东西抠出来。”
适当的报复有利于身心健康,顾庆之道:“陛下说得是,下一步是不是该要矿山了,尤其是铁矿和煤矿,两个不能都在太上皇手里。”
这两样合在一起就能锻造兵器,皇帝自然也是能想到的,他点头道:“那便先要铁矿吧。全福仁,派人看着大明宫,进出人等一一登记造册,不能有一个遗漏。”
忙了一早上,累归累,不过人都挺兴奋的。皇帝拿了桌上他亲笔写的圣旨,跟顾庆之道:“你是真的辛苦了,圣旨朕提前写好的,你回去好生休息,朕叫他们择日子——你觉得什么时候举行封国公的典礼好?”
顾庆之道:“倒是也不用太着急,还得再上几天香。陛下,您仔细想想,如果有人来求您办事儿,苦苦求了十天,您终于发了圣旨,结果这人头也不回走了,您怎么想?”
皇帝失笑,道:“的确得再好好进几天香。不过……至少陪朕吃了午饭再走吧?”
顾庆之痛痛快快答应了。
吃过饭,顾庆之回去小房间好好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就觉得不太对,睁眼一看差点蹦起来,原因无他,忠顺王正坐在他床边,板着脸瞪他。
“王爷!您这是——”
忠顺王没好气道:“你府上什么时候能收拾好?”
他靠在旁边椅子上,“你府上没好,黎王府没人敢去,所有人都把贺礼送到了我府上,我一个亲王,皇帝的亲哥哥,我母妃还养大了皇帝,什么时候沦落到帮人收礼的地步了?”
顾庆之披了衣服坐起来,笑道:“大概因为您给我操办了冠礼?”
忠顺王叹道:“遇人不淑啊……”
顾庆之越发觉得忠顺王是个妙人了,不说别的,就说他荒唐到恰到好处。不够清醒的人,又怎么能恰到好处呢?
“王爷大恩,我是忘不了的,只要我活着一日,我保管王爷的田地风调雨顺,您家里娶妻嫁女之日,永远是风和日丽。”
忠顺王眯着眼睛看他,半晌道:“不用你活着一日,只要我活着一日就行。”
顾庆之点头,又道:“上回听说王爷要嫁女,不知准备的如何了?”
忠顺王道:“日子是早就则好的,一入秋就出嫁,正好在婆家过中秋。”
顾庆之也不跟他客气,忠顺王主持了他的冠礼,这就是名义上的长辈了,一家人。亲疏关系也是要算在诛九族的范畴里的。
“王爷帮我宣传宣传,就说选了日子之后又来求了我,我保证从晒嫁妆到出嫁,再到三天回门,全都是秋高气爽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忠顺王眯着眼睛看他,“你这是打算赚个大的呀。”
顾庆之假模假样的叹气,“皇帝仁慈,连皇庄都捐了出去。我也不好总问他要银子,我府上一百多下人呢,后头还得添人。而且我钦天监众人,连个马都骑不起,我手下还有二十锦衣卫,潘勇还要给我一队老兵看家护院,我这又升了国公,这一大家子人,我养不起啊。”
忠顺王勉强给了点反应,白眼一个,“你的国公俸禄肯定是最高档,一年五千两银子。”
顾庆之就当没听见,继续道:“总不能去鱼肉乡里,欺压百姓吧?那我这神通,早晚叫天上收了回去。反正京里的皇亲国戚多,富商也多,我赚点他们的银子又有何不可。不过您帮我宣传的时候记得,至少提前半年来找,这事情要祈求上苍的,不上个半年香,求不来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