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叫我说你什么好呢。这话可千万别跟别人说。”薛宝钗忙板正了脸,“你照顾她,体恤她体弱多病,原本是你好心,可这话要叫别人听见了,就该说你嫉妒她了。”
“我嫉妒她什么?”史湘云哼了一声,“我也就跟你说说。”
“我不告诉别人,你也要管住嘴才是。”
“你们说什么呢?”贾宝玉回转过来,“嘀嘀咕咕的也不叫我知道。”
史湘云笑道:“你猜。”
两人追逐打闹着往贾母院子去了,薛宝钗还在后头大声道:“云丫头!仔细看路,别摔了!唉……都这么大的人了,宝兄弟也是,整日跟她胡闹。”
临近黄昏,夕阳给天边照出了橘红色的晚霞,很是好看。
太上皇站在大明宫门口,笑容很是扭曲。
“戴——”他才叫了一个字,立即就住嘴了,只是片刻之后又憋得难受。
戴权是他用了多年的太监,早就习惯了,尤其是遇上什么事儿,总是要问一问的。
可如今……太上皇又憋了片刻,“叫戴权给朕滚过来!”
戴权很快就一路小跑到了太上皇身边,从除夕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他瘦了一圈,加上年纪大了,脸上皮都掉了下来,也不像以前那样,站在那里就是通天的气势。
他现在佝偻着背,低着头,完全是个普普通通伺候人一辈子的的太监了。
太上皇道:“这样的晚霞,明天要下雨?”
要说狠顾庆之,戴权肯定是排第一的,毕竟太上皇充其量也就是被气了一顿,无非就是从未有过的生气体验,戴权可是一落千丈,连宫外的家产的都没保住。
他道:“依奴婢看,别说明天了,三日之内都下不了雨。”
太上皇从鼻孔发出一声嗤,“不用你说,外头的牌子上也写了,未来七日都是晴天。”
戴权不敢说话了。
半晌,太上皇又道:“荣国府……真的试了他一个月?”
那这时候果断是要拉着他们一起下水的,不管是想有个垫背的,还是所谓法不责众,又或者本着看见别人惨,自己似乎就没那么惨的心理,戴权果断道:“的确如此。”
“荣国府说那人是林家送来的,说是不好驳了林家的面子,这才求了奴婢,只求往宫里走一圈,不求别的。荣国府还说一共试了他一个多月,没见有什么稀奇的,有时候还出错,想他是个骗子,不知道怎么入了林如海的眼,才求来了这个前程。”
戴权如今心有戚戚,不太敢说顾庆之是个骗子,只能句句不离荣国府,力求让太上皇明白,他也是被荣国府骗了。
况且荣国府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货,这些年他们惹太上皇生气的事儿还少吗?
果然,太上皇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荣国府!”
戴权等了片刻,小心试探道:“要是叫奴婢说,皇上怕是想一点点从您手里抠出内库来。”
“他敢!”太上皇眼睛一瞪,“他做梦!他这两日天天带人来劝我,不就是想要皇庄吗?还叫皇叔来劝我,我偏不给他。”
太上皇看着外头夕阳和晚霞,“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下雨!”
第一天是宛平大兴两县县令上香,第二天是内阁大学士上香,第三天到了告老还乡的功臣们上香,第四天是皇室宗亲们上香,到了第五天,正好是二月初五,也就是出二月十一的天气预报的时候。
天气预报一共四块牌子,前门外那一块是人人都能看见的。
上头明明白白的大雨图标,都不用锦衣卫去宣传,天还没黑呢,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真能下雨?”
“我怎么不太信呢?”
“可是神仙都说要下雨了。”
太上皇也再次失眠,只是空气温暖而干燥,他一边觉得不可能,一边又觉得万一呢?
初六早上,早朝过后,皇帝道:“文武百官也去上香吧。”
高台上是个小香炉,下头供众人上香的是个长条形的大香炉,四面都能同时上香的,不过上朝的人也不少,大家排着队,神情肃穆一一上前进香,怎么也得到下午才能完事儿了。
顾庆之就在一边看着,等差不多一半人上过香之后,又安排起了点风,刮来挺厚一片云。
“起风了!”
“有云了!”
不仅是前朝哗然,后头大明宫的太上皇,更是直接冲了出来,就在宫殿前的广场上站着,抬头看着天,眉头紧锁,脸色阴沉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发作。
当然今天是下不了雨的,顾庆之就是想调节一下气氛,给不安于室、退了休还要跳出来博存在感的太上皇找点乐子。
果不其然,等文武百官都上过香,又是一阵大风吹来,云没了。
顾庆之装模作样唏嘘一声,道:“还是不够啊……”
大明宫里,太上皇哈哈大笑起来,“下不了雨!朕说下不了雨!”
日子一天天过去,早上吹吹风,中午来点云,下午又是一阵风给云吹散了。
别说太上皇了,尹恩立来上香的时候,看顾庆之的眼神都越来越不好形容了。
顾庆之轻咳两声,道:“陛下的词儿写好了吗?”
这好歹算是正事儿,尹恩立道:“写好了。”按照往常,他肯定是要跟顾庆之详细说说的,只是这两天,他是天天失眠,一睡着又要做噩梦,梦里还全都是顾庆之,这谁受得了?
顾庆之又提醒一句,“别写太长。就简简单单两句,第一求列祖列宗保佑,第二求上天开恩,第三我是来求雨的。”
“这都三句了。”尹恩立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