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怎么想,周亭山却是不知道的,今日他们外出捉人,却叫那群罪犯的首领跑了,心中怎么能不窝火,好在抓了一个活口回来,为今之计,当是从那犯人口中撬出首领的联络地点,才是要紧事。
身后的声音渐渐远了,他侧头吩咐道,“将犯人送到刑狱里面,待会儿我亲自审。”
“是!”
周照把何娘子往面前的牢房一塞,便快速地锁上了门,“对不住了娘子,但是我家大人的脾性就是这样,今天要是交不出罚金,就只能委屈姑娘在这牢房里呆着了。”
何娘子连忙扑到栏杆边,朝外面大声吼道,“放我出去,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又没有犯法!你们济阳城的大人呢?让他出来,我要找他评评理!”
周照站在牢房外,看着气急败坏的何娘子,也是有点为难,“姑娘,我劝你一句,现在这个济阳城内周大哥说一不二,别说知府大人了,城主大人来了都不好使。我劝您啊,还是收收心,把罚金交了才是正经的,这样就能早点出去了,也不必在这牢房中浪费时间,不然的话,你就是喊到明天早上,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岂有此理!”何娘子一拍栏杆,本想出出气,没想到那栏杆太结实,反倒震得她手疼,“他一个小小的捕头,竟然能越过知府大人去,真的是无法无天了。”她撇了一眼周照,冷哼道,“我看你和他们都是一样的,都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周照是个好脾气的,听到她这么说,也不恼,笑呵呵道,“委屈姑娘在这牢房中住上一段时间了,等你交完罚金,我再放您出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喂喂!”何娘子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在牢房回荡,但人已经走远,身影渐渐消失在牢房尽头了。
“别喊了姑娘,这牢房在整个衙门的最角落,隔音效果特别好,你今天就是喊破嗓子,他们也不会听到的。”
何娘子警惕转头,“谁?谁在说话?”
她在的这个牢房是重刑犯牢房,关押的都是一些罪大恶极之人,刚刚进来的时候她觉得这个牢房有些空旷,竟然没注意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在。
“在你隔壁,姑娘,往旁边看!”苍老的声音响起,何娘子扭头,果然见到旁边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在角落里,牢房有些昏暗,刚刚何娘子进来的时候,以为那是一团脏东西呢。
“你是谁?”何娘子问。
老人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盯着何娘子手中的那个竹篮,犹豫道,“刚刚姑娘进来的时候,我闻到有香气,姑娘可是带了好吃的进来?”
何娘子将竹篮掂起来,里面是她卖剩下的酥饼,还有十几个,刚刚被抓进来的时候顺手就拿进来了。
看着老人有些馋的表情,想着反正也卖不掉了,何娘子将手中的酥饼递过去,“你想吃?这些是我卖剩下的,可能有点冷掉了,你要是吃得话我就都给你了。”
“不用全给我,姑娘给我几个就够了,让老头子尝尝味儿。”
听他这么说,何娘子便从篮子中捡出三个,手从栏杆之间的缝隙中伸过去递给他,老头忙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接过这几个酥饼。
酥饼做的精致小巧,但正如何娘子说的,放得时间太久,有些冷掉了。但对于整日吃县衙牢饭的老头来说,已经是美味了。
老头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嚼了嚼之后赞叹道,“姑娘真是有个好手艺。”
何娘子没说话,家乡没有发生水灾之前,她和妹妹也曾是母亲的掌上明珠,家里的繁杂琐事一律都是母亲来干,母亲性子要强,手脚麻利,只让她和妹妹每天学习针织女红,家务事是不许她们碰的。
只是何娘子自小喜欢下厨房,研究那些吃食是怎么做的,何母刚开始拦了几次没拦住,后来也就随她去了。
那时候当做消遣学的一门手艺,如今竟然成了她安身立命的根本,每次想到此处,她都不免唏嘘。
三个酥饼下肚,只觉得空空的肚子妥帖不少,老头看向何娘子,“我看姑娘是个良善之人,究竟是犯了什么事?怎么会被抓到这牢里面来?”
“犯了什么事?哼,我倒是也想知道呢!”一提起这事何娘子便要生气,“不过是在县衙门口摆了一会儿摊,那个大人竟然就要罚我两百文,我不给,他就把我抓进来!真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抓你的可是一个姓周的捕快?”老头好奇?
何娘子点头,“不过县衙中有好几个姓周的呢,刚刚把我扔到牢房中的那个不也是姓周的吗?你说得是哪个?”
老头呵呵一笑,“能指挥得动小周大人的,必然是那位周亭山,周大人了。”老头语气莫名,看着何娘子幽幽道,“周大人可是一个好人啊,姑娘可不要因此误会了他。”
“好人?”何娘子皱眉,“他不吭一声就罚我钱,还把我抓进来,怎么可能是一个好人?”
“姑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济阳城前几年还没那么富庶的时候,城内混乱无序,尤其是这些商户,为了争抢客人,把自家的摊子占得极大,有的还开到县衙门口,堵得官府进出不得,后来这位小周大人制定了规矩,一摊一户,商户之间不得争抢客人,要任凭客人自行挑选,不得有揽客,拉客,破坏其他交易的行为。如今这个规定实行起来,城内已经变得竟然有序了,你今日把摊子开在县衙门口,还被他撞见,不就是当众打他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