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老夫人另一侧主?位上的李娥眉头紧皱,频频按着额角,她皮肤白,凑近些就能瞧得见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说不清是头疼病又犯了还是压抑着盛怒。
将印章交给了佟德光,顾清宜就跟着裴霁回?往长华堂赶。
这长华堂不常开门见客,就连老夫人也免了问安,顾清宜上次来还是一年多之前。
院中种了些青松和?柏树,中央围着的小池养了两尾鱼,紫檀雕的垂花柱繁复,比别处的院落多了几分宁静和?肃穆。
“霁回?呐!”一见二人近了小厅,老夫人捏着拐杖唤道,颤颤巍巍的想从太师椅上起身,一侧的嬷嬷连忙拉住她。
顾清宜落后裴霁回?半步,安静的站在一侧。
“祖母让人急唤孙儿来,是为了父亲的事??”裴霁回?淡淡问。
这冷声让老夫人唤回?神,她半起的身子?坐了下来,看向裴霁回?和?缓道:“你父亲的事?,我能不急吗?”
“佟德光那太监回?去了?”
裴霁回?神色未动,顾清宜一见,连忙回?道:“是,方才才从渚白居拿了东西,如今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咱们关起门来说说家里话,这次。。。。。。”
“咳咳。。。。。。”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打断她,“大公子?和?少夫人请坐下慢慢说。”
她话一落,老夫人一怔,她方才光顾着那混账的事?,像是才想起来,连忙让丫鬟给二人端盏茶。
见裴霁回?坐定,老夫人捏紧手中的拐杖,看了眼?裴霁回?,又看向下面一声不吭的裴霖章:“这次我知道让你们两个受委屈了,好好的官职,就叫那混账给搞停,真是孽障!”
“嗤”一边脸色铁青的潭姨娘冷哼出声:
“老夫人也不想想,何止大公子?二公子?啊,我们霄言可是考中了进士!再过?半月这吏部就要拨任官职了!这几日?正考核呢,我找谁负责?
我们霄言这么多年寒窗苦读,全叫这混账爹给毁了,今日?还有那水部郎中家的姑娘也来不了了,呵,发生这么件事?,连婚事?也保不齐了,这下好了,全家都被他败完了!”
潭姨娘字字讥讽,要是裴元在,她像是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泄愤!
老夫人手上捏着拐杖紧了松,松了紧。
作为一个母亲,听着一个妾室这样咒骂自己的儿子?,老夫人那是心里极大的不舒服,可又想到这次确实是裴元做的混账,实在理亏,她紧紧抿唇,隐忍不发。
潭姨娘说起话来不着边际,但唯一能指望上的儿子?因为一个恶心的爹毁了前程,她焉能不气。
在一句一句的骂声中,厅中竟无一人开口。
顾清宜抬眼?看向老夫人身侧坐着的李娥,她微微阖着眼?,捏着绢帕的手按着额头。
向来‘识大体’的主?母如今也一句话不发,哪怕老夫人看了好几眼?李娥,想让她说话和?缓,也不见李娥有丝毫动作。
外面的北风呼啸,长华堂生了炭火,这气氛却如寒风穿堂,如置冰窖。
老夫人收回?看李娥的视线,看向底下的三个孙子?,她深吸一口气:
“这事?确实是你们父亲对?不起你们,但都道亲不过?父母,好不过?夫妻,这骨肉相?附,岂是轻易能斩断的?”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你们父亲再混账,他也是你们父亲,于情于理,你们都该拉他一把,他到底是郡王府的今郡王,一家之主?,如今下了刑部大牢,也不是个办法。”
“呦,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潭姨娘再次开口,语气有些阴阳。
老夫人瞥了眼?潭姨娘,神色冷了下来,这时李娥总算开口:“母亲,您想说什么就直说了罢。”
她抬抬手,拂开文姑给她按额头的手,声音里有些疲倦。
顾清宜瞧瞧看了眼?裴霁回?,又看了眼?对?面的裴霖章,这兄弟俩第一次这么像,一样的抿着唇不啃声,这小厅中,都是老夫人自己说话的声音。
“。。。。。。我也老了,就你们父亲这一个孩子?,不管混不混账,也是我和?你们祖父一手拉扯大的,自幼没吃过?什么苦,山珍海味,养尊处优的日?子?也过?惯了。”
听到这句话,顾清宜心中一凛,果不其然,老夫人下一句话缓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