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扬笑得很淡,说:“反正,你总有一天要承认我吧。”
她抱着他,眼睛都睁得乏力,但仍轻笑着点头回应。
周维扬怕她发热,一直想办法帮她降体?温,又找人送来醒酒汤。
他特地从北京赶来,本?该是?一个愉快的夜,因为她的酒兴泛滥而自动搁浅了?欲望。
周维扬不属于天生会爱人的那类人。
他不像周泊谦,周到与?细腻从来不是?他的天性?,他和耐心这俩字沾边吗?
他是?顽劣,是?骄傲,是?目中无人。
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只不过?因为她是?棠昭,是?他心爱的人。
所以甘之如饴,所以不辞辛苦。
虽然难受,被人照拂着,在玫瑰的香气里睡去?,这大概是?棠昭最接近幸福的一刻。
棠昭每次拍完戏,都会回一趟南京。
六朝金粉的古都,过?完节日没多久,还有元宵的残迹。秦淮河上,虚虚浮着桨声灯影,她在夫子庙的桥头,看着蟠龙与?飘来荡去?的游船。
棠昭很喜欢她的家乡。
南京的气质厚重而含蓄,温润且包容,不争上游,不露优越,是?一座没有棱角的城。
她这样的性?格,太适合温温吞吞地潜在其中。
如果当年没有北上,现在的她大概会在一栋体?面的写字楼里,每□□九晚五地工作,或许已经结婚,也或许还在相亲,遇到一个还不错的人,无波无澜地过?完一生。
而现在,奔忙的生活中,连回家都成了?奢侈事。
站在身边的是?爸爸。
棠知廷有着父亲群体?里很少见的特质,他懂得表达。
只不过?太多的时候,因为工作的忙碌,对?女儿疏于关照。
但至少,他会在棠昭低谷的时候发短信关怀:昭昭,如果觉得困难就回家,爸爸妈妈都在。
简简单单的话就给了?她很多的力量。
而他向?来报喜不报忧的女儿只会笑眼弯弯地回:不会啊,今天收到好多粉丝送的礼物,她们好可爱,一会儿拍给你们看。
她早在年复一年的沉寂里掸去?了?那些娇滴滴的秉性?。
“今年又送了?几瓶茅台过?来,这小子,让人送了?礼也不来见一见,哪有这样的?”
棠昭坐在店里看窗外时,棠知廷提起年前的事。
她微笑说:“人家是?少爷嘛,抹不开面子也正常,他很怕你们觉得他不够好,怕你们喜欢的是?——哥哥那样的。”
“又不跟我们谈恋爱,你觉得好,当然就是?最好的。”棠知廷说,“爱情是?相互的感受,不用别人的评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棠昭深以为然地点头。
“说到泊谦,前两?年我出?差到北京还见了?他,去?听了?他的课。我还记得他第一次来南京,八九岁吧,明明是?个小孩子,一直在替大人张罗事情,没人使唤他,但他就是?天生懂事的个性?,都说三岁看老,泊谦很聪明,但心事也重,慧极必伤这话是?有道?理的。”
棠昭说:“他现在好了?很多。”
“哪一方面?”
她想了?一想:“变轻盈了?。”
就像一块湿漉漉的毛巾放在阳光里晒着,水汽在慢慢地蒸发,轻盈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