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葛晴心惊地想到,而这瞒着自己的事情定然不是好事,就像自己当初在外面被那个禽兽经理非礼,自己对妹妹瞒得铁桶似的,一点儿风声妹妹都不知道。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呢?葛晴满腹疑虑地看着妹妹。
葛婷被姐姐看得心里发毛,知道越是掩饰,姐姐越是疑心,她不得不笑了一下,还笑得一脸的毫不在乎,对姐姐说道:“发什么呆?刚刚外婆说了呀,让你赶紧收拾了包裹跟我走,她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家里。”
葛晴本来也打算就近看着妹妹,现在看了妹妹眼睛里的神情,这种就近监视她的心情更为迫切起来,自己也巴不得赶紧搬到嘉南中学外面去。
姐妹俩都是从小做惯了家务,收拾打包清扫全都是行家里手,不到一个小时,已经整理完毕,因为这次短期内不打算回来了,所以行李比上一次多了一些,最重的高中课本先丢在家里,只背了中考要用的复习备考资料,除此而外,葛晴似乎还嫌行李不够重,不顾妹妹反对,额外又背了几把菜刀笊篱铲子等工具,说要到城里接着卖土豆赚学费。
重重的三大包行李,由姐妹俩分别扛着,向着客运站牌走过去。
她们在客运站牌那里等了二十分钟,葛晴的电话响了,她不用接,也知道是葛天籁。
除了他,没人会这么闲,无事骚扰别人。
她看了一眼妹妹,他们两人不睦,葛晴已深知了,走到一边接听了电话,喂了一声。
“你在哪里?”他上来就问。
“赶车。”葛晴说。
“赶车?赶哪里的车?”葛天籁声音有些难掩兴奋地问道,葛晴听了这个声音,就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他一旦知道了自己在哪里,不出十分钟,他的那辆红色的车一定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眼睛看了一眼站牌下的妹妹,虽然一脸的不动声色,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跟谁谈电话似的,但是她心里清楚,妹妹知道自己在跟葛天籁说话,万一这两个冤家似的人又碰在一起,葛天籁还是阴阳怪气地,带累自己妹妹受他的气,那就不如不跟他在一起。
她不会撒谎,正在犹豫要不要干脆假装没电,干脆关机,就看见小客车开过来了,她心中一喜,对电话里的葛天籁说道:“我在车上,拜拜。”
她挂了电话,想了想,还是关了机,走回妹妹身边,对着妹妹抿嘴一笑。
葛婷也笑了一下,她拎起最重的行李,姐妹俩向车上走,没走出几步,葛婷突然笑着对葛晴说道:“姐,你记不记得当初你教我认识天上的北斗七星?”
葛晴嗯了一声,不知道妹妹说这个干嘛。
“那时候你告诉我,夜晚一片漆黑的时候,看着北极星,就可以辨识方向,不会迷路——现在说了你可能不敢相信,其实从我上嘉南以来,我真的像是迷路了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不管什么时候看着天上,都是一片漆黑,直到现在你也来了,我才觉得好了一些。姐,你说你像不像北极星?”
葛晴赧然,自觉当不起妹妹的这番话,就微微低了头。
葛婷知道姐姐不好意思了,姐姐的单纯与坚强,可以让随风摆动的蒲柳也有了主心骨,她笑着说道:“走啦姐,上了这辆车,我们一起迎接你的新生活!”
葛晴见妹妹满脸欣喜,能看见妹妹如此神情,显然是因为她在实心实意为自己高兴的缘故,过去的几个月,将上学的机会让给了妹妹,自己固然吃了很多苦,但是八成妹妹在学校里,也没有轻松过吧?
是啊,跟几个月前的那一天自己独个背着小包裹,踏上这辆车子,孤零零地赶到城里打工相比,现在这一趟,确实是个新的开始了——
是妹妹生命的北极星吗?如果是这样,那以后更要就近看着她才行了。
三个小时之后,她们到了嘉南中学附近,葛婷心疼姐姐赚钱不易,建议姐姐跟自己妈妈一起住,可以节省一个人的房租,可葛晴虽然跟石玲只有一面之缘,却厌恶那个女人到了极点,宁可睡大街也不到石玲跟前。
于是,她们俩找了一个下午,终于在离嘉南中学半个小时路程的一个待拆迁小区里,找到一个月租四百块的小屋子,两个女室友是附近一个洗脚房的学徒,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一个叫素芝,一个叫忠萍,在老家的时候是表姐妹,刚刚进城打工不久,还保留着一脸村间地头的淳朴,看上去十分可亲。
葛晴不惯跟人打招呼,与素芝忠萍套近乎的任务,她自动交给妹妹了。
葛婷话也不多,因为她心情很差,这室内简陋又寒酸,跟老家的房子几乎没有差别,她想到姐姐又要在这样的地方住十来个月,还要起早贪黑吃无数的苦头,心里就难过起来,脸色也不佳,她考虑了一千种的说辞,想要劝说姐姐接受自己的帮助,毕竟,她现在有钱了,如果这些钱不能帮忙解决姐姐读书的烦恼,那这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有天知道,她为了能有帮助姐姐拔出泥潭的这一天,都做了什么事,而偏偏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被他包养之类的话,有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对姐姐说——因为姐姐理解不了。
她用力咬着下唇,美丽的眉心用力地蹙着,心中暗暗盘算眼前困境的解决之道。
可每一条解决之道,都面临一个无法跨越的鸿沟——姐姐这个人,对不是自己的东西,根本就不要!
葛晴看妹妹神情,知道她在为自己担心,她挺纳闷妹妹担心的原因,因为她觉得事情已经好得不得了了,比之几个月前自己人生地不熟到城里找工作,被老乡张静欺负,被洗车行的武经理糟蹋,现在的状况已经很不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