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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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晴看着妹妹进了校门,转身向客运站的方向走。
因为妹妹,她心情不好,直觉告诉她妹妹有点儿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了,是在她的眼神吗?言谈举止吗?
似乎也并不全是。
隔得太远,看不到妹妹在嘉南的生活状态,才会造成自己对妹妹的心理状态一无所知吧?
看来嘉南是无论如何都要考上的了。
她心事重重地向着客运站的方向走,买了票,上了车,手插入衣袋,碰到手机,才猛地想起来先前答应给葛天籁打电话的事,她瞅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将近中午了,那厮接了电话,知道自己都上了回家的车才给他电话,八成又会啰嗦个没完吧?
她想到他啰嗦的功力,险些哆嗦了一下,电话拨过去,他几乎立刻接听了,果然开口问的就是:“怎么才来电话?”
葛晴肚子里唉了一声,所以啊,交朋友真的很麻烦,不打电话要被念,打电话打晚了,也要被念。
是所有的朋友之间都这样?还是只有他念功超人?
“我跟妹妹分开时间并不长。”她不得不折中地说,不算是实话,但是也不算是撒谎。
不想他根本就不上当,应声问道:“分开时间不长?不长是多长时间?”
“没算。”葛晴轻轻地咬着嘴唇,心存侥幸地依旧折中。
“那你现在在哪里?”他干脆地问道。
“在——”葛晴犹豫了一下,暗暗叹了口气,低头是一刀,抬头也是一刀,干脆地回答说道:“在回家的车上。”
“回家?”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讶,仔细听过去,还有些生气:“你回家了?”
葛晴嗯了一声,知道他会生气,可是——可是就算是很好很铁的朋友,太过粘人也是不妥当的吧?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安全距离?
“你可真是够了。”他理所当然地生气了,在电话里用力地抱怨了一句,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葛晴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出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还好,没有太过激的反应,比自己想象的他乱叫一通然后冲过来接着念念念烦烦烦,要好太多了。
至于生气什么的,这世上谁还没生过气呢,过阵子就好了。
她在脑海里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外婆的养老出路和妹妹的可疑状态,在心里过了两遍,想出的最终解决办法,就是自己要尽快帮校长把养老院开放,让外婆有个可靠的地方养老,然后她赶紧赶到嘉南学校去,在附近租个房子,一边卖土豆一边把学费赚了,然后顺便监视妹妹。
是的,就是监视,她有一种直觉,这直觉基于妹妹太过出众的容貌,和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神情举止,她在妹妹的眼神之间感到了一种新的危险又放肆的气质,不管她如何隐藏,如何对自己撒娇,那眼神都骗不过跟她朝夕相处了十六年的自己。
妹妹不再是以前那个乖巧甜美的妹妹了,最好趁着一切都还来得及,就近看着她,这样自己才能放心。
她一向善于删繁就简,脑海中应该做的事情整理清楚之后,想到做到,回到家里之后,将外婆安顿好,每隔两天到山上去帮校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其他时候就在家里照顾外婆,顺便备考复习。周末的时候葛天籁来了,不知道是还在生气,还是怎地,看见在家里忙碌的她,冲她十分不高兴地瞪了一下眼睛,在葛晴家连一秒都没停留,话也没跟她说一句,就去了山上。
这一次他上山,不是骑着她的破自行车,而是专门带着司机,开着他家的豪华红色敞篷跑车,拉风又骚包,就是当初葛晴和妹妹在嘉南中学外面的小花园里,初次见到他时,他所乘坐的那辆。
八成是为了取信老校长,故意的吧?
葛晴看着那红车的车尾巴,心中暗暗地想,也不知道老校长能不能记住自己的嘱托,签合同的时候,留神提防这个冷心冷血的家伙?
千万不要让他钻了空子,辛辛苦苦一场,让他把现成的劳动成果摘走了啊?她相信葛天籁是那种只要有机会,不管合理还是不合理,合法还是不合法,都一定会抓住的人,而且,掠夺了别人的他心理上也不会产生一点儿负担,八成还会在心里嘲笑那些被他掠夺的人,笑话人家是一群蠢猪。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他都是一个没有慈悲的人,葛晴相信这一点。
她并不懂投资的事,去老校长那里打听,听老校长说确实找了个熟人,从事法律相关工作的,帮忙把了把关,才跟葛天籁签了投资意向合同。
那之后,每次她上山,都可以感受到葛天籁给山上那个破旧的疗养中心带来的变化,又或者是,金钱带来的变化。所有的杂草都不见了;她们辛辛苦苦做了一个月,才完成不到一层楼的室内泥瓦工作,金钱一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两栋大楼;内外墙甚至全都贴上了瓷砖,新式的水晶蓝玻璃安装好了之后,这个疗养中心彻底脱胎换骨,气派非凡,从福泉山的山路上走过来,很难让人相信这两栋楼,就是当初那个鬼屋一样废弃宿舍。
厉害,钱真的太厉害了。
外婆是第一个入住的,入住那天,葛婷也从嘉南赶回来了,老校长找了自己的儿子开车,把外婆扶到车子上,带着几个不大不小的包裹,身边坐着两个花朵一样的外孙女,到了福泉山休闲养老中心。
一楼最安静采光最好的一间屋子,校长特意留给了外婆,方便她拄着拐杖进出。
“你这两外孙女养得好啊。”同来的几个老乡亲夸着葛晴葛婷,羡慕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