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中环的办公室前,朱贤宇先去了一个地方,坚尼地城的一幢小区的篮球场里。高二下学期,他几乎每天都会沿着坚尼地城的海走到这里,别人喜欢看海,而他喜欢坐在篮球场里看夜景。
至于原因。
因为这里有普通人的乐趣。
有从窗户里飘来的生活气息。
外面好像刚刚下过一场雨,几缕阳光从天空里挤出一条缝照在塑胶地,朱贤宇随意坐在长椅上,弓着背,双手交握搭在身前。
地面上一汪水渍,让他想起了不好的旧事。
那年,他读高二,父亲朱铭锋看上了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主持人,也就是现在他的四姨太林碧欣,当年林碧欣才二十出头,肤白貌美,还有一副甜美的嗓音,没几个男人能招架得住,即使港媒用“老牛吃嫩草”来形容,朱铭锋丝毫不介意,照宠不误。
当时,正是因为林碧欣看着亲切温柔,所以年少的他并没有对这个女人有所提防。直到有一次,林碧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经过自己的中学,接走了他,不过她没直接回浅水湾的别墅,而是先去了一家服装店。
进去后,林碧欣让女销售先出去,然后对他说,她先试件衣服,再一起回家。当时的他,就坐在沙发上等,没过一会儿,他听到林碧欣拉开试衣间的门,说:“阿贤,你能不能帮我拉一下拉链。”
他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劲,拒绝并且想走。
这时他发现林碧欣现出了原形,她将丝绸长裙从身上脱下,光着上身将他逼到了角落,他紧闭着眼并且怒骂,却听到她用狐狸精般的语气说道:“让姐姐教教你。”
那天,他成功逃走了,可是,林碧欣没有放过他。
恰好那段时间,母亲陈苑菁正在纽约忙公司上市的事,根本无暇顾及子女。
于是,林碧欣变本加厉,人前装出一副温柔贤淑的四姨太模样,人后她是会潜入他房间的狐狸精。
于是,他每晚都会躲到坚尼地城的篮球场,直到深夜再回家。
但也好在,母亲陈苑菁中途回来了一趟,在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带着他搬离了浅水湾。
虽然一切恢复了平静,但对于他来说,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他变得不再轻易相信人,变得挑剔,变得精明。
尤其是,对女人。
啪嗒,几滴树梢上残留的雨水落到了男人的背上,浸湿了T恤,冰冰凉凉,转眼,他想起了靳佳云。
当时,他答应霍驭邦用他妻子的律所,而许姈将律所里最厉害的大律师派给他,他记得第一次见靳佳云时,她很爱笑,笑起来也特别漂亮,也有几丝风情,是大多数男人招架不住的类型,可他偏不会中招,开始了他做事时一贯的“刁难”手段。
不过让他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女律师比他想得要厉害许多。
那一个月,他基本从不迁就许姈的时间,如果想搞定这单,就必须让他看到诚意,于是,许姈的得力干将靳佳云,那个一月里几乎就没在家里待过,不是跑澳门,就是香港。
直到有一次,靳佳云在澳门陪他跑了一整天,在高尔夫球场一角,他看到她脱了高跟鞋,给磨出血的脚后跟贴创口贴,脖颈边还夹着手机,在和许姈汇报工作。
她明明被折磨得很辛苦,却还在笑着安慰自己的老板:“我没事,这种富豪就是难搞,正常,不过我觉得他也就这点折磨人的本事了,怎么,还能让我去南极,去非洲不成。”
而后来,他向许姈提出让靳佳云陪自己去非洲的要求。
是他的私心。
在篮球场待了半个小时,朱贤宇赶回了中环办公室,因为下午还有两个重要会议。推开办公室的门,他惊讶的发现靳佳云竟然在里面,像是等候多时。
“靳律师,有事吗?”朱贤宇径直往椅子边走。
靳佳云点头:“嗯,上午许姈给我打了一通紧急电话,说是上次那件离婚案出了点问题,我临时改了机票今天下午走,我连夜把你这边要改的资料都整理好了。”
看了一眼桌上整齐的资料,朱贤宇点点头:“好。”
不过,他又看到资料还摆放了一只黑色盒子,抬头问:“这是?”
靳佳云走近了些:“这是我送朱老板的礼物。”
“……”朱贤宇皱起眉,“礼物?”
“嗯,”靳佳云轻轻的笑,“你送过我很多礼物,我也想回你一份,这是礼貌。我还挺喜欢lv这条淡蓝色条纹领带,觉得也很配你,希望你会喜欢。”
朱贤宇到了声谢,收下了好意,然后坐在办公椅上,挑眉笑:“怎么听靳律师这口气,好像是想和我撇清关系。”
靳佳云脸上浮着漂亮的笑,一双眼睛总是亮晶晶:“可我和朱老板,本来就只是甲乙方的关系,官司结束,我们应该就会慢慢疏远了。”
明显,话里有话。
她在礼貌道别后,转身离开。
“靳律师。”朱贤宇忽然叫住了她。
靳佳云回头:“有什么事吗?”
朱贤宇翻阅着手中的资料,像是没被她刚刚的话扰乱心绪,不疾不徐的说:“我下周一会去成洲,辛苦你好好接待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