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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的皇宫,被遮天的冰雪覆盖了天地。
宫里到处都布置上了新年的宫灯与装饰,然而大雪纷纷扬扬,将这些喜庆的颜色,悄然藏匿在了风雪的猎猎风声里。
风雪正大,又逢新年,宫人们都比往日懒散了一些,在掖庭的偏僻一角烧盆炭火,边取暖边打马吊。
清濯殿陆陆续续有宫人送礼过来,好几个常送礼给他的嫔妃,沈玉衡都记得名字,却连人也没见过。
男妃到底还是男人,平日里住在后宫偏远处,距离普通嫔妃们的宫殿很远。
沈家也寄了贺新年的书信,多是祝福的话语,不过也有奇怪的地方。
不知为何,沈云璟用几乎是勒令的语气,告诉他,离萧烬远一点。
沈玉衡觉得自己太太太冤枉了。
他最近连萧烬的影子都没见到,唯二两次见面,也不是他主动为之。
沈玉衡很委屈地回了自家大哥两个字:好的。
虽然书信礼物不曾缺过,但毕竟是过年,一个朋友也见不到,沈玉衡总感觉有些冷清。
思路想去,他决定去看看苏澄。
沈玉衡让芸豆装了些漂亮首饰,金银器,出发去送礼做客。
到了苏澄的宫殿时,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后。
这里与清濯殿的样子很是不同,大门前的落雪积了厚厚一层,也无人来扫。
视野所及,除了宫墙的红色外,皆是白茫茫一片,仿佛被暴雪掩埋的冷宫,几乎感觉不到一点人烟。
沈玉衡敲了很久的门,门里才终于传来一阵轻声的,陷入雪里的踩踏声。
苏澄踏着雪艰难走来,开门看见是他,霜雪冻住的眼睛忽然被热量融化了。
门外的沈玉衡穿着一件月白纹金的灰鼠皮袄,肩披赤色狐裘披肩,耀眼的像是古画里雪地中的一轮红日。
他的眉毛盛着细碎的雪晶,抬起眸子,雪晶纷纷落下,不经意摄人心魄的美。
“沈妃,怎……”他看见沈玉衡肩头积的一层雪,也不继续说了,只是赶紧拉住他:“快请进,外面冷。”
带沈玉衡进来后,苏澄立刻去叫醒偷懒的宫人们,热茶,备点心。
宫殿里冷冷清清,炭火烧的很弱,苏澄不受宠,没面子再使唤宫人,很多事只能亲力亲为。
沈玉衡看苏澄一个人独自忙前忙后,有点坐不住。
“我来吧。”他起身搬起苏澄正准备拿的小桌,问他:“这个放在哪?”
苏澄慌张道:“沈妃、不可!这都是些粗活……”
沈玉衡摆摆手。
当年他还是幼师的时候,干的粗活重活还少吗?
每天成箱成箱地搬玩具,都快练出肌肉了。
沈玉衡搬起椅子,刚走了没两步,突然——
他的后腰突然传来一声闷闷的“咔嚓”声。
沈玉衡一瞬间疼的脸色苍白。
……不是吧!!
搬个桌椅能把腰都闪了,他这是什么脆皮身体啊?!
虽然知道原主这个身体不太抗用,但是一个桌子而已,还不至于搬到扭腰吧?!!
发现沈玉衡样子不对劲,苏澄赶紧过来扶住他,让宫女去喊许太医过来。
片刻后,许太医冒雪赶来。
他看见沈玉衡又受伤了,摇了摇头:“沈妃千万要爱惜身子,不可任性妄为。”
这些天来,他已经为了沈玉衡奔走过许多趟,配了无数次药了。
这样金贵的人,却总是落的一身伤,他都替沈玉衡惋惜。
沈玉衡本来想问问许太医,自己今日异常困乏是什么毛病;
然而,见许太医这么担心他,他也不好意思开口用自己的犯懒折腾人家了。
许太医走后,苏澄坐到床边,温声细语地安慰他:“沈妃今日既不便走动,便在我宫里宿一阵子吧,若是圣上再要召幸你……我再遣人送你过去。”
“也行。”
不过沈玉衡自己知道,侍寝是不可能侍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