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我就不信那死老太婆给那个老头的也是烂的!!!”
尽管咒骂念叨个不停,但老秦氏仍是舍不得扔掉,以前闹饥荒的时候草根树皮都吃得,何况这东西……其实是难得的好货了,重新把外面脏的部分洗掉就能成。
就是她心里膈应,不能想,一想胸口就难受得很!
“这些城里的人就是狗眼看人低,不就是看我是个乡下的老婆子,要是我也是城里的,就不信她还会给我烂柿子。”
老秦氏抹了抹眼角,“不是自己的家,不是在自己的地方,这人啊,就是没底气,腰杆也直不起来。”
在家三天两头有几个不孝的儿孙上门抢要东西,还得挨一顿打骂。
进城投奔闺女了,但这家是女婿的,姓张!
现在在家她都不敢大点声说话,吃饭的时候要要是他们夫妻俩咳一声嗽,她的筷子都得慢下来。
她命苦啊!
秦桂兰:“……”
张家父子:“……”
胡乱地念叨着这些,老秦氏忽然看了眼手心上破了皮的柿子,混浊的眼珠动了动,突然小声自言自语道:
“都烂成这样了,他们应该不吃了吧?城里人就是穷讲究,这么好的东西定是嫌脏,看不上了……不过看不上就看不上吧,让我这个不讲究的老婆子来吃。”
说着说着,满是皱纹的脸上又重新绽放笑容。
这软烂的柿子正好适合她这样的老人,年纪大了牙齿不得劲,这个不用费牙咬!
于是洗得更来劲了,盆里的水波“duangduangduang”地来回搅动,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一个十分热爱生活,且十分勤劳能干的人。
只是老秦氏的笑容还没绽放多久,屋内就传出了一阵连绵不断的动静,惊天动地。
“哇哇哇——”
张杏之前瘪瘪嘴还能勉强皱眉睡去,毕竟闹了几个钟头也是时候该困了,但她外婆老秦氏不吃教训,在外面噼噼啪啪没个消停。
这不,连小孩子都忍不了了。
又困又还是中途被吵醒的,张杏哭的啊,那音量简直能震破后院这方田地。
老秦氏被这阵哭声吓了一大跳,意识到是什么声音之后,顿时烦闷不已,起身甩了甩手朝屋里疾步走进去,只是她那张脸拉得比驴还要长。
“我滴个祖宗,能不能乖一点?哭哭哭,一整天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净会折腾人,一点都不知道心疼长辈。”
这才放床上没一刻钟吧?
心中气闷,手上动作自然就没那么轻柔,把人抱起的时候甚至还故意往下用力按压,果然下一秒就看到张杏的哭声顿时变得更加高亢了,还有些凄厉。
看到张杏疼了,老秦氏心里突然感到一阵舒爽惬意,刚才的那股郁气一下消减了不少。
咬着牙暗想道:“不听话不听话,让你不听话,活该被掐。”
结果给张杏弄好了慢吞吞抱出去,就看到外孙张易醒站在水盆旁边,两只捧着柿子吃的手以及脸通黄通黄的。
简直像一只偷吃屎的狗!
老秦氏本就处在一点就炸的时候,看到张易醒在吃柿子的瞬间她的火气更是“蹭蹭蹭”往上冒,眼睛一瞪,大声怒吼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不讲规矩,大人都没说能吃,就自己先吃上了!!!”
三步并作两步“哒哒哒”跑过去看,只见盆里清水上还飘着零星几个柿子的蒂和皮,一个完整的柿子都看不见了。
老秦氏手指指着张易醒,因为手太过用力,一直在抖。
她气极,丝几乎都向上竖立,“你这个人,怎么一点也不懂事,这么多都是全家人吃的啊,你一个人都给吃完了?!”
张易醒“吧嗒吧嗒”咽下最后一口,睨了眼老秦氏,顾自把手和嘴巴洗干净,脏水也没倒,拍拍屁股就走了。
老秦氏气得心口堵,不管不顾地破口大骂:“哎呦,怎么有这样的人啊,老人还在眼前呢就跟没眼睛一样!小的这个不省心,天天哭天天闹,大的长腿的那个也是个讨债鬼!”
秦桂兰掀开帘子冒出个脑袋,脸色不好看,声音压得很低:“娘你在胡说什么呢?”
又钻回去,声音和缓了一些,“大姐你等一下啊,马上就给你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