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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第1页)

物是人非

带着夜晚的寒霜回屋时,长榻内侧的少年已经沉沉睡去,睡颜安静姣好,全然不知未来的血雨腥风。

文玉雁默默脱掉冰凉的外衫,躺进一侧的被窝。就算隔着一层被子,榻的另一侧也被他的温度烤得暖烘烘的,闭上眼就如同在感受午後的日光。

太女殿下眼下大概已经在文华殿了,也许正捧着那个来自宜州的小匣子向圣上禀报,一丝不茍地冷着脸解释桩桩件件。

圣上听完女儿的汇报,出现的第一个表情必然就是发怒,自己管辖的领土居然出现了如此恶劣的事件,简直动摇了整个官僚体系的公平,更何况里面还夹着无数条活生生的人命,越是发怒,沈翊的惩罚就越严重,文娘在地下也会安心的吧。

发怒之後或许是赞赏,赞赏太女的果敢聪慧,也许会随手给九死一生的文玉雁封个官。也可能是堤防,自己在鼓里被蒙骗了十年之久,最後的真相还是由亲手弑姐的继承人挑明的,她的勇气才华都要盖过龙椅上坐的那位,势必会心生忌惮。

唯剩的四皇女刚满十三岁,也是能挑大梁的年龄了,大概皇上会向这个小女儿倾斜资源,悉心培养。沈翊一派一直都是坚定的忠心头上坐的那位,她被定罪後朝廷的势力要重新洗牌,皇上不可能不给功臣奖赏,太女势力会一家独大,她会更希望看到两位皇女分庭抗礼的形势。

不过李以临那麽聪明,舍小保大也不一定,和四皇女又素来交好。也有可能主动拒绝抛出的诱饵,选择巩固自己的势力。解决掉最大的难题後,其馀衆人都是一盘散沙,比起培养另一个对手来说肯定更有利,她本人也不希望看到姐妹相争的局面。

可是圣上势必要论功行赏,既是打击这种遗臭千古的行为,也是鼓励更多的臣子互相检举,以正风气,既然李以临拒绝了赏赐…

文玉雁猛然做起来,意识到她也许最後拿到的赏赐比想象得要更多,她会成为一个新靶子。沈翊之事牵连甚广,宜州的官员几乎要重新换一遍,赐月营内也许还藏着不少官员的把柄。为了保自己,她会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怪不得李以临选择派她亲自去出使古厥,而不是派一个健全的人去冒险。这个举动大概率也是为了让她躲过事件後最猛烈的一波反扑,去古厥避避风头。

太女殿下真是深谋远虑,即使这样她要抗更多的压力,还是选择为自己的人留一条後路。

皇室的争端太复杂了,要是所有人都和小公子一样纯真该多好。

——

鸡鸣之後,李以临就派人召文玉雁回了皇宫。

高位上的人大概整夜未眠,精神看上去和往常无异,一开口就流露出浓浓的疲惫,指了指下侧的席位:“坐。”

天刚亮就被叫过来,她心里没什麽怨怼,毕竟做主帅的熬了通宵冲锋陷阵,她这个坐部下也不能心安理得顶着压力睡到日上三竿。

李以临笑了笑:“和我们计划的一样,母皇很愤怒,当即就定了旨意,今日上朝我会亲自禀告。”

沈家一族问斩,下人流放边疆。沈翊出身低微,早就和族里人断了血脉,她似乎预料到自己早晚会遭受反噬,旁支亲人也断得一干二净,最後只有主脉一支。

这个结果早就被文玉雁在梦里咀嚼了一万次,她为此拼搏了十年的目标,终于要实现了。肩膀丶胸口丶腰腹丶大腿丶小腿都横亘着落下的伤疤,像是种子,终于结出了果实。

内心的激动难以言表,掀起的波涛骇浪一时之间也不能平复。李以临很快起了身,拍拍她的剑叫人来更衣上朝。

肩膀被炙热都掌心按住的那一刻,文玉雁才察觉到自己原来在发抖。眼前的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实,侍女的话语听到耳朵里如同隔了一层布,触碰到的一切都带有一阵虚幻感。

我是在做梦吗?也许我从来没有走出过那个高塔。

她不再犹豫,狠狠地用指甲抠开了左手手心的疤痕,血液和疼痛如潮水一样袭来。然後是喜悦,这喜悦是练了一天的剑後喝到的第一口水,明明就是普通的白水,却奇异地带着诱人的甘甜,忍不住喝了一口有一口,但是却越来越难喝。

当下的文玉雁,就想一直在重复经历喝到第一口水的过程,不停地感受那股甘甜。

疼痛让她産生了真实感,好像真的穿过了那层布,触摸到了真实的世界。

血越涌越多,像冬天的雪,雪花在地上堆成积雪,血液就在地上汇成一个红色的小窝。

直到身後有侍女拉住了垂落在身後的手,文玉雁直视着前方,问道:“我在做梦吗?”

侍女笑了,但是很快又被血吓到,笑不出来了。她笑起来有一点像文娘,于是文玉雁扯住来人的手,发出了被压制九年之久的第一声哭灵:

“娘!”

有人拍了拍她的脊背,手很暖和。她跪坐在地,一声声喊着相同的内容,悲戚的哀叫在殿中环绕,这是文玉雁学会的第一个字,也是眼下会说的唯一一个字。

就算欺骗自己一万次,你没有娘也可以过得很好。可重复无数遍的谎言也只是谎言,对母亲的思念才是内心唯一的真实。

她就这样一遍遍喊着娘,身影和瘦小的麻雀渐渐重合,娘,娘。

娘。

——

日头升到了最高点,沈府被封的消息长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京城。

文玉雁已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李以临也信守承诺带回了几近崩溃的小公子。

她没选择先去太女宫的偏殿见人,而是先去了天牢。

沈翊被关在牢狱的外围,文玉雁不想和她说话,却在经过时被拽住了衣摆。

眼前的人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高雅,打理得一丝不茍的发型乱成蜂窝状。脸上的皱纹失去了权力的遮掩,褐色的斑点全都一览无馀,向上看了一辈子的人,终于在此时低下了头颅,流露出这个年纪的衰老来。

长年累月涵养出的气魄让她身陷困境也没有发疯,收回手时甚至整理了一下衣摆,显出几分随遇而安的气度。

她的嘴皮已经干裂,崎岖得像是去宜州的山路,脸色算不上红润,但至少还能保持镇定。

沈翊轻声道:“谢谢你。”

文玉雁也想说,谢谢你,谢谢你即将奔赴死亡,结束困扰我多年的梦魇,我会迎来新生的太阳,而你会奔赴黄泉。

如果在下面见到了文娘,请和她说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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