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渡劫期也能醉倒吗?
果然,这世上最多的还是骗子……
腕上一紧,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不知何时,谢檀衣绕过小桌,跪坐在他身侧,湛蓝色的眸子里,有不加掩饰的心疼。
“我不想让你喝醉。”他一字一字说的认真:“我不会在你不清醒时擅自窥探你的沉疴旧疾,伏崖……”
他两只手碰住伏崖的脸,低头很珍重的吻在魔族的眉心。
“别怕,师兄喜欢你,会一直喜欢你。”
“哐当——”
酒壶落在薄薄的木地板上,发出一声空响。
伏崖擡手抱住谢檀衣窄瘦的腰。
他在发抖。
谢檀衣用力回抱住他,手掌一下下复活他宽厚的背脊。
片刻後,他听见伏崖的声音,离得太近,反而像从他自己的胸膛里发出来的。
“你猜到了?”伏崖喃喃着问:“你猜到了多少……”
“只猜想你是被符宗用阵法复活的上古种族,你会很强大,比这世间所有修士都要强……”谢檀衣蹙眉:“除此之外,阵法内还有一个扭转时空的小阵法……”
他捏捏伏崖的尖尖耳朵,缓声道:“其他的,我便一无所知了。”
“师兄……”伏崖低声问:“你说你会喜欢我……”
谢檀衣:“嗯。”
“会一直喜欢我……”
谢檀衣:“是。”
这次语气里多了几分笃定。
“若是我犯过很多错呢?”伏崖仰起头看着谢檀衣,“若是我罪孽深重,该堕入无间地狱,师兄,你还愿意渡我吗?”
谢檀衣沉默着。
伏崖的心却在这一片寂静中,也一点点沉没进阴湿的泥沼。
“你怎麽就罪孽深重了?”谢檀衣不解的皱眉,满眼的茫然:“你十几岁就被我带在身边,後来几乎没和我分开过,你上哪去造孽?”
伏崖怔住,被冰封住的灵魂挣扎出一丝裂隙。
“是那个时空的事?”谢檀衣指尖温柔的擦过他的额头,将他凌乱的长发勾去耳後:“伏崖,你已经修正了错误,别犯傻了,从噩梦里醒来吧……”
……
梦貘柔和的光消失在眼前,谢檀衣睁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山谷之上,下方战时正酣,两方人都杀红了眼,残肢断臂散落一地,猩红血水流淌着,几乎汇成了一条溪流。
谢檀衣看见了自己。
二十几岁的自己。
血色的长。枪卷起凛冽的杀意,将周围一拥而上的敌人横扫开。
战马嘶鸣着冲入包围圈,他飞身上马,勒紧缰绳,马蹄高高仰起,铁蹄踩碎敌人的胸骨,又带着他向前冲去。
长。枪被马匹的冲势一带,生生刺穿两个人,残阳下的鲜血像绽开的花。
这是落雁城,他现在就在那个阵法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