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头都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惧怕之感,如惨淡的风声却又带着刺耳,就像阴曹地府的呼唤,又令人想起一望不见底深邃的幽谷。
阿伊也不例外,她倒是不怕,只是那抹恐慌在心中越来越被放大。她知道这个声音背後一定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威胁。
她环顾四周试图找到这声音的来处,但一无所获,反而四处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静默。
“这,肯定是什麽动物的叫声。”摞胡终于忍不住了,他颤抖着嘴唇道,说不出是在安慰阿伊还是安慰自己,“我在书里看过,北方有个像老鼠一样的短鹰,叫声就是像风吹窗户——”
摞胡的话还未说完,那道滋啦的声音再次从天而降,声音比之前不知清晰了多少,摞胡吓得跌坐在地。
鬼城一般的滞城与不知名的恐怖声音,休轮楚燕鬼神信仰昌盛,就算不信鬼神之人见到此等场面也必觉诡谲。
只有枫叶在树上飘荡,成了衆人眼中唯一可以喘口气的颜色。
“不会是萧小河的冤魂找上来了吧。”秋白喃喃道,摞胡突然站了起来,大叫道,“对,对,定是楚人有给萧小河立祠的,让他的鬼魂得以游荡人间,这可怎麽办呀!”
秋白骂了一声,被摞胡说的更害怕,周围人的脸色也都被摞胡吓得更白,她也不顾是自己先挑起话头,一脚将摞胡踹翻在地,“你刚才不还说是什麽破鸟?”
“退!”阿伊深吸一口气,不理会争吵的秋白与摞胡,她纵身上马,已准备带兵退离。
就在此时,一道阴森的光芒从远处闪过,划破了满天的黄,投射出诡异的影子。阿伊瞬间警惕起来,她深知事情不妙,还未来得及出声情况就已堕入挽回不了的深渊。
士兵们惊恐地惊呼声不绝于耳,他们纷纷四处逃窜,但火海之中,无处可逃。熊熊烈火肆虐着,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火箭一支接着一支的射下,没有半点迟疑,这边刚扑灭的火,下一秒就起得更旺,很快就有人活活被烧成了灰烬。痛苦的惨叫与挣扎成麻花的人在血红枫叶的衬托下无比惨绝人寰。
火焰继续吞噬着一切,更多人发人在烈火中挣扎着,身处绝望的深渊又在痛楚中死亡。炽热的火舌舔舐着他们的皮肤,烧灼着他们的肌肉,可衆人本就站的密集,地上还都是提前布置妥当又不起眼的枯草,怎能是说灭就灭的?
他们只得发出绝望的哭喊,声音混杂在火焰的咆哮中,仿佛在呼唤生的希望,而他们自己却发出阵阵焦臭的气味,血液在炙热的烈火中沸腾。
“啊!救命,救命!”摞胡躺在地上挣扎,丝毫顾不得自己形象,他深知火势一起灭就难了,于是拼命向大门滚去,他感觉到自己左臂被周围人的衣袖点燃,当即没有任何犹豫地拿起刀将左臂割下,不顾身上剧痛继续向城门滚去。
这副人间炼狱的场景令他又痛苦又激动,痛苦的是,此刻如蝼蚁般在火场里受苦的都是他的同僚兄弟,而兴奋的是,他心底那股变态欲望被挑起,眼前的痛苦美好的令人陶醉。
“大将军——”摞胡眼前逐渐虚晃,他的指甲里全都是火场的馀烬——或者说是自己战友们的骨灰,而如今的他浑身支离破碎,鲜血与落下的枫叶染在一起,失去意识的最後一刻,他看见阿伊英挺的身影站在城门口,她身上并未受伤,左手拎着脸色惨白的秋白,目光平淡地看着面前大火。
摞胡放心地昏了过去。
阿伊并未注意到摞胡,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又被摆了一道的愤怒与无奈。
她早该料到,正如许凌所说,萧小河那样的人没有那麽容易死。
他非但没死,还悠哉悠哉地算计着自己。
想到这,阿伊眼睛的冷静瞬间崩塌,她也顾不得别的心思,恨不得现在就将可恶的萧小河碎尸万段!
“大将军,走罢,先去和外头的人汇合。”秋白支撑起身子,好在城中人数并不多,更多人驻扎在城外等着消息。
“嗯。”阿伊这才注意到地上的摞胡,她示意秋白背着摞胡,秋白嫌弃地看了一眼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的摞胡,还是不甘不愿地将人背了起来。
就当这两个半人向外走时,一个慌乱至极的黑影飞到了阿伊面前,正是随军而来的黑鹰。
他被眼前的熊熊大火吓在地原地,甚至一时忘了该说些什麽。
“说。”阿伊见他慌忙样子,拳头又微微握紧。
“不知道哪里埋伏的楚军突然杀了过来,是萧小河亲自带人杀过来的!大家都被吓了一跳,而且大将军不在,如今情形。。。。。。”
黑鹰将後面的话吞下,他胆颤心惊地瞥了一眼那喧腾地火焰,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烧了一般疼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