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被驴踢倒了脑袋,虽不大好,不必介怀。”萧小河道。
“……好。”阿翠没有多馀的怜悯之心去同情王忆之,她自己就是如今最值得同情之人,而肚中的孩子安然无事,在此时此刻也不知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风渐渐停歇下来,萧小河又大声将方才叮嘱阿翠的同衆人讲,大人们又将这话重复给不知事的幼儿和耳背的老人。
所有人都颔首称是之後,萧小河凭照记忆带着衆人躲避守卫寻着小路,缓缓向万俟家族的豪宅逼近。
蔚县四处都插满了燕旗,之前的酒巷茶馆尽数歇了业,如今燕军并未如之前对待其馀部落一般大开杀戒,然而这种逃脱不得又不知命运归向何处的忐忑是一种更折磨人的悲楚。
身着奇异的燕军时不时在路上巡逻,蔚县中的乞丐皆不知去往了何处,如今大街上无一人身影。
萧小河听力上佳,用不着打听燕兵巡逻时间就能顺利地带着一大群人七绕八绕,如同老鹰身後跟着一群鸡雏,走在最後的铁向褴又觉得可怜又觉得好笑。
好在这幅诡异的场面并未持续多久,万俟家的宅子在街市之中格外眨眼,金碧辉煌的一片让人忍不住有一种冲动——拿着小刀慢慢将金子剜下,那也是一笔难以估量的好价钱。
萧小河见到万俟问风的时候,他也是如此一副暴发户的模样,身上的金子银子数都数不清,连衣服的绣针都要镶上金片,与如今清风明月的样子全然不同。
萧小河屏息凝神地听了一会儿,没听见里面有人活动的气息松了口气,她记得万俟说过这些宅子是固定时间有人清扫,想来并未如此倒霉。
她正靠在墙边听动静的时候,铁向褴与王忆之已走到了後门门前,二人惊奇地研究着挂在後门上精致的锁头,只见其与寻常铁锁不同,锁上有着三层数十个凹槽,定要动用智慧方能打开。
“万俟那人我不喜欢,笑着都让人不舒服,但不得不承认人家脑子好,连家里的锁都比咱的好。”铁向褴用手试了一下,发现这锁用蛮力掰不开,他又仔细地看了一下,应当是需把锁转到固定的凹槽之上,方能开啓。
“那该如何破解?”王忆之感受到了阿翠的目光在背後注视着自己,他咽了咽唾沫,开始动用自己许久未用的大脑,眼睛一亮道,“万俟家族如今是第几代了?”
铁向褴想了想道:“我记得万俟说过,应当是第十三代。”
王忆之激动地让铁向褴捧起锁,将一层拨到了第一个凹槽,第二层拨到了第十个凹槽,第三层拨到了第三个凹槽,随後期待又紧张地盯着面前的金锁。
金锁在铁向褴手中岿然不动,连一点声响也不肯赏赐给王忆之,良久的沉默後,王忆之高昂的脑袋终于垂了下去。
那道阿翠的注视也消失了。
铁向褴道:“肯定不会如此简单,不然岂不是谁都能随意进去了?”
“我才肯定是关于万俟家的秘辛,只是可惜万俟没跟咱们过来,不然直接问问他就好了。”
王忆之道:“万俟小气得很,就算带他过来他也不同咱们讲,肯定只会悄悄和将军说。”
萧小河好整以暇地在後面看了他们二人半日,终是忍无可忍道:“我若是不来,你们俩岂不是连门都进不去?”
二人听了这话反倒是十分高兴:“难道万俟提前把这锁的密码告知您了?”
“唉,您也真是的,告诉了就早些说嘛,何至于我和铁……铁姑娘浪费这麽多时间。”王忆之故作随意地瞥了一眼身後一群眼巴巴的目光,顿时觉得人都丢到自己八辈祖宗上。
“没有啊。”萧小河踩着後门一跃翻了进去,从门内将锁推开,咔嚓一声之後,下一秒,金子做的大门在铁向褴与王忆之面前缓缓打开。
铁向褴倒不觉得有什麽,一如既往星星眼夸赞道:“不愧是将军!难怪万俟没和您讲呢,肯定是早就料到这些根本难不倒您!”
王忆之讪笑着同手同脚被铁向褴推进了门,他的耳边传来了阿翠的惊叹之声。
“姑娘身後好生敏捷啊。”阿翠崇拜地看向了萧小河,直直从王忆之身边略过,临走前终是同情地看了一眼王忆之。
唉,果真是生过病的脑子,还真有些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