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倦了,早些歇息吧,有什麽需要再叫奴婢,奴婢去照看小姐。”阿莲不想再与胡氏做这些无用的交谈,胡氏的固执或许从某一种程度上讲是对自己的保护,但阿莲并不能接受。
婴儿的啼哭声在帘幕外若隐若现地传来,如今的她仿佛就已清晰自己无端的命运般在此种多事之时漂浮,窗外的风吹动层层窗纱飞舞,阿莲温柔的动作将成为她记忆中唯一存在的印象。
任谁也想不到这麽身世凄凌的可怜幼子,会在将来数年後,在摇摇欲坠的风雨时局轮换中,在家国消亡的勒掯下,成为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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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兄真是名声大噪,这麽多好东西送来,若是我定要高兴死了。”徐成修望着满屋堆积的金玉宝贝,他虽对金钱之事并不热衷,但这麽多好东西一下子填满了眼睛对寻常人的冲击不可不谓之大。
旁边的若常柯白着脸,笑而不语。
自从上次陈元一邀徐成修武馆习武後,二人关系如陈元一预想般的变得亲密无间,常常一起练武饮酒。
再加上陈元一有意引荐,徐成修与若常柯也相熟起来。
“这些礼物不说不好,只是到底受之有愧,回头清点明白後就叫人退回。”陈元一恭谦不已,“咱们习武之人,无愧地天君民,做事讲究从心二字,无功不受禄,若是收了,怕是日夜难眠了。”
陈元一的声音掷地有声,在满是宝贝的光芒照耀之下更显伟大,徐成修不禁为自己方才的想法而羞愧。
看向陈元一的目光变得更为敬重。
“对了,陈兄,你功夫如此之好,不知是与何人学的,我竟从未听闻过。”徐成修之前问怕唐突,如今觉得二人相熟,开口道。
“是与我家乡的一个老师傅,先前是武林中人,只是可怜我不知他名讳,待我学成之後他就潇洒离去,再未寻到踪迹。”陈元一料到有人会如此问,早就编造好了借口。
徐成修点点头并未怀疑有假,毕竟武林人中人才辈出,他道:“我如今见过功夫最好的人是萧小将军,也不知那位高人与萧小将军谁更胜一筹了。”
若常柯在一旁未出一言,陈徐二人的对话如青烟一般在耳旁吹过,他透过窗户看着远方的红楼一角,如果他没记错,那处就是田家姑娘上次去的望月楼了。
他从未踏足过风月之地,这辈子也不打算去,可如今的神思却不禁被那一抹红色勾走。
“这……我不敢妄下断言,但萧小将军毕竟年少,许是不如师父的。”陈元一想到萧小河就想到他那惨绝人寰的结局。
陈元一为人做事向来以利为先,之前在陈家村勾结匪徒为的也正是这一个利字。
不过他与萧小河并未有利益冲突,自然也谈不上什麽仇恨,上次他在酒馆还替自己解了围。
陈元一嘴角微微笑着,想的却是日後提前寻个机会提前了结了萧小河,总比被许凌折磨死痛快,也算一件报恩美事。
“看陈兄功夫就知那高人武功盖世,小将军到底年轻了些,若是有机会寻到高人得他指点于我而言是死而无憾。”
看见徐成修这样陈元一心中踏实了许多,虽不知出了什麽变故徐成修会提前出现在京中,但他嗜武如痴的性子还未改变。
自己在殿试大展身手之後,他必如书中一般死心塌地地追随自己。
“若兄在看什麽,可是窗外有什麽东西?”徐成修注意到了走神的若常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一无所获。
若常柯回过神来,看了陈元一与铁向褴一眼,斟酌着语气轻声问道:“二位兄长觉得,倘若一个女子出入红馆,可能证明她是红馆中人?”
见若常柯不想功名想女人,徐成修笑道:“这是必然了!良家女子看见那地避都避不急,能大大方方进出的肯定是那里头的人了。”
陈元一觉得奇怪,若常柯可是从不接触女人的人设,怎麽如今竟主动问起这个。
还未等他发问,若常柯气的声音就继续飘来:“我前几日读了一本市井杂谈,讲的就是这出入红馆的女子,我从未接触过这些觉得奇怪,这才问问二位。”
“原来如此。”陈元一放心道,“还以为是若兄喜欢上了红馆女子,真是吓死我与徐兄。”
“世人奇本中多记风尘奇女子,怎麽到陈兄这就要吓死?”若常柯语气略有僵硬,好在掩饰上佳,并未有人听出异常。
此言一出,引起陈徐二人不屑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