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瑞不解:“你是说我……”
白鹤解释道:“公子可以想一想,认识仙君之前和之後,身体可有什麽重大的变化?”
迟瑞睁大眼睛,脑海中有画面一晃而过:“我之前是个……哑巴……这麽说,他……他把自己的仙魂给了我,所以我才……”
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力太大,迟瑞整个人呆在原地:“他……把自己的魂都分我了……可我却从来不知道……”
白鹤及时提醒:“公子理应信我。更应相信的,是仙君的为人。”
这句话彻底安定了他的心。
“对!……我该信……允鹤哥哥的……”
他记起当天晚上,他问他的话“你可愿意相信我?”……
“我……一直都信你。我一定要……重新找到你的……”迟瑞自言自语,心情好起来,“谢谢你……小鹤……”忽然觉得这般称呼不妥,他改口,“我……该怎麽称呼你?”
白鹤微眯了眯眼,似乎在笑:“我只是仙君修为的一部分,没有名字。公子如此称呼,亦无不可。”
迟瑞伸手,似想摸一摸它,手指触到一阵虚无暖意:“……我可以碰一碰……你吗?”
白鹤迟疑片刻,身上的光影一收,颜色略微暗沉了些:“实体化,对我而言亦非难事。”
迟瑞伸手搂住白鹤的脖子,连日来各种煎熬苦楚均不能言,此刻拥到大片温暖柔软的翎羽,这种触感与他过往的许多美好记忆相融合,令他止不住的委屈。
“你能……一直这样陪着我吗?”
白鹤以宽大的羽翼圈住了他的肩膀,让他一度恍惚,觉得仿佛回到了允鹤的身边。
隔了有会,白鹤轻道:“我的灵力,不足以让我日夜以实体陪伴公子。”
迟瑞心头一阵失望,把脸埋进它的翅膀里。
白鹤宽慰道:“公子若有需要,只需召唤于我,我定会及时出现。”
迟瑞摇头:“可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召唤……这一次也只是碰巧,你若走了……我不知道什麽时候……”
白鹤笑了:“公子并非常人,自然是能轻易召唤我的。”
“我?……”迟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满身狼狈,“可我不会……”
白鹤身子与他稍离:“公子只需将自身灵力灌入灵珠即可完成召唤。”
迟瑞茫然:“灵力是什麽?”
白鹤解释道:“灵力,便是公子蕴藏在脉轮当中的一股气力。”他翅膀合在迟瑞的手上,轻轻一引,便有一道细碎的金光慢慢从他指尖溢出,“便似这样。”
迟瑞满脸诧异,看着指尖的光华,只觉一股暖流自丹田流转至指尖,再蔓延溢出:“这是……”
白鹤收了翅膀:“这是公子自身的灵气。”
迟瑞轻甩了甩手。
白鹤的翅膀挪开後,这股暖流便即消失了,不管他如何努力,均难再寻。
“我……不会……”
白鹤侧头看着他,目中也显出茫然的颜色:“公子还未懂得使用灵力的方法?”
迟瑞摇头:“从来……没有人教过我……”
白鹤目中露出难色:“若没经过正经修行,是很难运转灵力的。”
迟瑞拽住它的翅膀,满脸期待:“那你……可以教我吗?”
白鹤沉吟片刻:“我只是仙君修行是分化出来的一颗灵珠,灵气是与生俱来的,随心便可运用。我不知道人界的修炼到底如何,恐怕无法去教公子。”
迟瑞黯然:“……那……我就永远学不会了。”
白鹤和声宽慰:“公子不必气馁,等见到仙君之後,亲自向他请教岂不更好?”
迟瑞点头:“我定要去成都府……找他的……”
白鹤身子略躬,後退一步:“我祝公子一路顺风。”
迟瑞听出它话中的离意:“你要……走了吗?”
白鹤身形顿住:“公子还有何吩咐?”
迟瑞仰头看着它,犹豫着开口:“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就一会……”
白鹤沉吟片刻,安静的伏在他身侧:“也罢。以我现在的法力,维持实体大约能过一夜。”
迟瑞欢呼一声,抱住它的脖子:“谢谢你留下……”
一个人的长夜,他实在是害怕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习惯了黑暗和孤独,直到遇到允鹤,他才发现,内心原来有那麽多的恐惧。他害怕睁眼醒来,身边却一个人也没有。他害怕夜里出没的猛兽,望不穿的天明。
微阖上眼,迟瑞依偎在白鹤身上。
风穿过山林,在耳畔形成呜呜回声。
离成都府一千三百公里外的荒郊,迟瑞全身是伤,刚一入睡,就开始噩梦不断。
长安城大理寺的鞭子,榆溪州内的妖兵,昆仑虚的彻骨奇寒还有汉阳镇上的毒药……
他时而浑身抽搐,时而惊叫出声,辗转不断,直到白鹤展开双翼,将他把抱入怀着,方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