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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多谢啦阿云（第1页）

第11章“多谢啦，阿云。”

赛前两日，各队的车手和领航员纷纷开始勘路。

梁天宁暂时还没能对“勘路”二字脱敏——或者说，未能对那晚车库前的一个吻脱敏。所以提及这事的时候，一时有些走了神。

智利站的赛道才回归WRC赛程不久，官方视频只有近几年可以参考。拉力赛道近乎一日一变，一场风雨都可以改变路况，太古早的资料看了也没什麽意义。

勘路前的准备时间，Charles和梁天宁将以往的视频资料各自都看了个遍，却默契地都不曾主动找到对方沟通交换过彼此的想法。

因为什麽，梁天宁自己心里还算清楚。每次同Charles独处，脑海中闪过的某些片段总可以阻住他即将出口的话。

希腊的一晚丶寂静无人的卫生间，偶尔又或者是空旷训场中的一个吻。

拖至最尾，还是要Charles率先开口问他：“阿宁你是不是在生我气？”

梁天宁确实想法颇多，却不知道自己该气在何处：“为什麽要生你气？”

“明日就要勘路，可我们都还从未沟通过想法。”Charles无辜望住他，“我以为是你生我气，才不理我。”

“没有，不是，我只是。。。”磕磕绊绊，梁天宁放弃解释的意图，“就现在吧，有什麽想法，我们聊下。”

“我保存了几场有参考价值的录像，一起睇下。”

入住後便被闲置的投影终于派上用场。Charles扬手关掉照明，房间霎时昏暗下来。

两人早都各自冲过凉，此时分别窝在自己的那张床上。音响中传出赛车引擎声的时候，Charles偏头，向另一侧的单人床望过一眼。

梁天宁已经目不转睛盯住投影的墙壁，任光影在他脸上流转而过，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视频中，未对观影位置提出任何异议。

刚播完第一段赛程视频，网络出了状况。投影卡成一片，徒留个加载标志在屏幕正中不停转圈。

梁天宁只能翻出平板，丢给Charles。明明分居于两张床上，却保持着种奇妙的默契，隔着仅半臂宽的过道，一齐盯住同一块屏幕。

梁天宁趴在自己床边，双肩耸着用力，脖子都探出去。

“阿宁，”终于是Charles先开口，“你要不要来我这边。我这样睇住好累，况且我还要把重要的弯道提前标注，方便做路书。”

平板被置于他外侧大腿上，待得摇摇晃晃。Charles一手扶住边框不至于倾倒，另只手在同侧大腿摊开的本子上时不时写写画画。

反观两手空空趴在床上的自己实在过分了些。

两张床之间的缝隙不宽，梁天宁甚至不需要完全直起身，就可以轻松完成渡河壮举。

人是面对Charles爬过去的，抵达时却不知怎麽就成了背对住Charles坐在床边。

Charles睇出他几分拘谨，于是笑道：“你背对我坐床边，还不如留低你自己床。你这样要我怎麽摆它才好，阿宁，你是真的中意为难我。”

他向里挪动几寸，拍拍身侧让出的空位：“来喇。阿宁你拘谨成这个样，会叫人误会其实你想对我做什麽。”

就算心里真有鬼，梁天宁也不会承认。他蹭过去，将平板接过来，解放Charles双手：“我能有什麽想法。有也是因为你倒打一耙。”

他大概是同南美洲大陆八字不合。与在港市全然不同的幼稚一面被彻底激发，他同Charles好似有驳不尽的话丶斗不完的嘴。

偏偏Charles是个彻头彻尾的绅士，不论他讲什麽都没脾气接下：“是丶是，是我对阿宁有非分之想，得不得？唔该阿宁，帮我托下屏幕喇，我这样写字好费力。”

Charles的手臂好热，温度顺着他的手臂迅速蔓延开来，偏偏他的心脏遇到升温就好容易加速地跳。

视频里飞驰的赛车和引擎声都分离，恍然间发现是自己的听觉同视觉早已都不同步。

Charles拿笔的那只手臂在此时伸过来，从他面前绕过，停留在屏幕边缘。

梁天宁脊背莫名紧绷起来。

那只手却只是轻轻摆动了几下屏幕，调至一个观看更舒适的角度，并将视频调节成0。8倍速，指住画面，同他讲：“第一日难在有几个回头弯，我们在训场试过，今年路面的石子总感觉比前几年的更细碎，尘土好似也多了好多，所以抓地力的实际情况可能要糟过我们的预期，这里的刹车点就更加难把握。。。”

他在梁天宁面前挥挥手：“阿宁？你有未在听？”

梁天宁回神，从接收到的碎片信息里推断出Charles大致话意：“啊，哦。我觉得不需要减速吧，可以提前进漂，主要是抓地力太差，刹车点不好确认。等听日勘路，可以试下。”

Charles盯住他，沉默，眼里似笑非笑：“嗯。。。嗯。。。对，所以你这是。。。把我讲过的话又重复一遍？阿宁，你究竟有未认真听我讲？”

语气能听出些无奈。有些像儿时家中阿姨叫食饭，却不论叫几多声，都永远叫不住因贪玩而分心的人。

梁天宁甩脱脑中无用思想，终于正色道：“现在在认真听喇，你继续讲。”

“智利路况不是我们擅长，第二日我们大概率会被落下接近一个字的时间，在有无得分的边缘徘徊。但那天是条弯道很多的长赛道，所以我想——”

“如果技术够硬，过弯几乎可以不産生速度损耗，所以是个拉开差距的好机会。”梁天宁分析他的话，“你觉得，为了漂移过弯，其他人大概率会选用软胎跑完全程。因为这麽多弯，如果不降速，节省的时间足以在维修站更换掉磨损的轮胎，是不是？”

“Bingo。”Charles显然对他们之间的默契十分满意，揉上梁天宁头顶的发，似是鼓励，“醒目仔。”

梁天宁沉浸在策略分析中，并未察觉停留在他头顶的那只手有什麽不妥：“所以我们不上软胎，用硬胎跑全程，争取的其实是他们换胎的时间？”

Charles点头：“对。你觉得可不可行？”

梁天宁思索片刻：“他们敢做出这样的决策，说明有绝对的自信确保可以在这几个弯道里跑出换胎的时间优势来。硬胎过弯势必要减速，但如果一不小心减过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你放心，速度交给我，不会出问题。”Charles自信睇他一眼，“不需要反超，我们只要在弯道之後保证差距不被拉大就可以。第三日赛道直线更多，你大可以一脚油门焊死，飞得自由点。同第一名保持一个字内的差距跑上收车台，这一站或许就可以拿到积分。”

无有一个赛车手会不中意领航员嘴里讲出的一句“油门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