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62。移情是真,未成正果
他忍痛拔出针筒,丢至远处的地面。
Manda一计不成,竟急红了眼,扑至梁天宁身上,又张口咬上他肩头。
梁天宁已顾不上怜香惜玉,拖住Manda到卧房中央的椅子前,单脚将倒下的椅子踢正,又吩咐Manda父亲:“阿叔,针筒给伯母去丢掉,你帮我把她绑回椅子上。”
等Manda终于又被绑回那把椅子,屋子里已经混乱不堪,堪比刚遭遇过一番残暴洗劫。
瘾得不到压制的那刻最难熬,梁天宁见过瘾君子寻欢,却未曾想过强行戒断的人是这副模样。
Manda一边挣扎,一边浑身都在发抖。嘴唇白得有些可怖,额头满是冷汗,口中一直未停过“给我”的哀求,伴着一声声椅子腿在地上摩擦的刺耳声,绝望又令人心惊。
梁天宁忍住手背传来的阵阵痛楚,在Manda面前蹲下身来,问她:“你识不识得我是谁?”
而经过这一番折腾,她的回答只剩下否定:“我管你是谁!不给我你就等住,我早晚要杀了你!不然你就杀了我!”
梁天宁抿抿唇,左手覆住受伤的右手背,而後再没了话讲。
阿叔在这时从楼下返来,手里拎一个医药箱。梁天宁本要起身,转眼瞥见Manda正向外冒血的脖颈,还是叹一口气,接过药箱,为她处理好伤口,而後才站起来。
他的视线低垂,望住早都六亲不认的Manda,留下最後一声哽咽:“我之後不会再来看你。你。。。好自为之,Manda。”
他走出房间,一步一顿落了楼。短短十几节台阶,他似走过了一个世纪。
谢绝了阿叔要帮忙的好意,他沉默着,简单为自己处理了伤口。
“阿宁。。。你还是尽快去医院。。。”他们叮嘱他,语气不无担忧。
被一个沾过吸D者血液的针头扎伤,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就算明知Manda一直被关在家中足不出户,根本不存在同人共用一支针头的可能,但梁天宁依旧心悸。
很奇怪,他有一刻十分害怕,而最害怕的瞬间,脑中闪过是Charles的影。
“你们不用忧心我,我知怎麽处理。”他迫使自己镇静下来,又冷下脸,同二人严肃地讲,“你们必须送她返去戒毒所,她多不情愿,都要这样做。我不知她的粉是从哪来,但你们这样纵容,她早晚死在家里。她都从吸粉变成注射,这个东西多可怕,不要讲你们不明。”
三人间陷入短暂的静默,终于是母亲爱女心切,先对住梁天宁问出口:“阿宁,你同我们讲,当初是不是你同她讲的分手?”
梁天宁哽咽,似是不愿再提起当年旧事,只简单回应:“不是。”
“所以丶所以你对她还。。。”女人的话没有几分底气,却依旧做着最後尝试,似是将他视作最後的救命稻草,“她现在这个样,不好叫人知道。所以如果你对她还有情意,你可不可以。。。”
梁天宁手背上的伤口突地抽痛一下。
而在一侧的中年男人扯了扯女人的手臂,似是想拦住她,让她不要再说。
梁天宁开口,语气有些麻木:“当年我带她见父母丶拜祖祠,是她始终犹豫,不肯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决心嫁我。现在。。。现在不同了,有些事合适的时机就那麽一阵,时机过去了,就。。。”
未等他说完,女人默然,脸上现出哀痛神色:“我们是不知你那年离港後发生什麽事,但是我们却知Manda就是在那阵沾上的那个东西。。。你丶你。。。”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丶绝望至极,她不会讲出这样道德绑架的话来。
如果是从前,爱到最义无反顾的时候,不论那番话背後隐藏的是什麽样的要求,梁天宁都会毫不犹豫地应下。以後的事情可以以後再讲,但当下的爱是真的,就可以不计较以後。
可如今早都已经物是人非。只两天的时光都足以地覆天翻,更何况是漫长的两年。
又何况,只要Charles这个人出现过,无论此时是生是死,都早剥夺了他同其他人的一切可能。
面对悲痛欲绝的二位长辈,梁天宁未有隐瞒:“她变成今日这个样,有我一半责任。需要帮手的你们讲,可以帮的我都会尽力。”
却对婚姻之事绝口不提,话中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讲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竟有一个念头闪过,恍然间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为Charles代赎一些罪过。
“阿宁,”阿叔终于讲话,问道,“你们分手,是不是你恋上别个?”
看起来Manda对当年分手之事只字不曾讲起过。他们不知,当下又无法对Manda开口,只好来问自己。
梁天宁当初答应过Manda,和黎耀文之间那些旧事不会再重提。
他决定践诺。
“我恋上别个是真,但不是从Manda身上移情。至少我同她拍拖那麽多年,从未做过一件对不住她的事。但事情走到今天这步,都不是靠某一个人就可以促成的,我讲的有没有道理?”
中年女人似还不肯放弃,又追问过来:“那你现在。。。”
梁天宁将药箱在桌上一推,起身:“我是单身。可以算作是我的报应,所以至今也没能和移情的那位修成正果。这样讲你们会不会心里好受一点?”
多的话他不想再讲,径直走向大门,在迈出屋的那一刻停住:“该讲的都讲完,我走先。我祝愿Manda同你们以後。。。一切都好。伯父伯母,再见。”
重新望住头顶的太阳,梁天宁摩挲着新贴上手背的纱布,想的是Manda那双漠然且发狠的眼,心里止不住地发寒。
不知怎的就想起当初向南珺讲过的一句话来。
阿珺同他讲,他对Manda付出太多,时间一久变成习惯,他都浑然不觉,以为这是正常。但爱不该是一方只顾付出,而另一方只顾接受。
话说得不留情,只差问一句,Manda为他做过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