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你不肯。”
Charles无法明目张胆带梁天宁入住王宫,就将人安置在郊区的一处城堡。是他私人财産,王室内都无人知晓。
至于面积,大到惊人,後花园宽敞到可以跑马。不是寸土寸金的港市可以比,梁天宁的半山别墅都黯然失色,输上一筹。
不得不承认,住起来倒叫人心里舒坦得很。有位同为东方面孔的大叔做管家,梁天宁不知他的来历,只听Charles唤他声“元叔”,便也跟住叫一声一样的称呼。
佣人更是无数,整幢建筑地上两层地下一层,随便站在哪处喊声,都一呼百应。
只梁天宁同Charles共享的那间卧室都有数百呎。
Charles似恨不得将自己从小拥有的都一并赠给他。一国王室贵胄被衆星捧月丶小心翼翼地簇拥住伺候都不满足,偏要掉返头来,将梁天宁捧成只属于他一人的王子。
搬进来数周,梁天宁同Charles未再发生第二次关系。Charles选择让步妥协,交换条件是梁天宁必须与他共枕而眠。
“只是睡觉而已。”他信誓旦旦地讲。
梁天宁唯恐这其中又暗藏什麽文字游戏,同他再三确认过,睡觉就是字面意思的睡觉,才勉强应下来。
睡一张床而已,少年时向南珺不止一次赴港去玩,多得是共享一张床睡的时候。
何况王子的床足够足够大。
过了一阵自在日子,梁天宁申请的国外学校开学。学校位置距离庄园并不算远,Charles特意为他购入与港市那架相同的迈凯伦GT,郊区地广人稀,倒是遂了梁天宁的意,一脚油门踩下去,将车开得飞起。
自报到那日起,所有人都知晓有个东方面孔的靓仔入学,每日揸车独来独往,车技一骑绝尘,无人可以比。
开学琐事衆多,梁天宁晕头转向疲于应付,却偶然发现同Charles相比,自己该算是小巫见了大巫。
每日早出晚归,醒来未必可以见到人影,入睡时一楼的防盗大门才被人放轻了手脚地推开。Charles诚不欺他,是真的忙到不可以离开Y国。
他好似看到王子的前二十年都如何过。每日都想要同他多待一些时间,但无一例外还是要被一通电话叫离。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做,繁忙的源头又不只源于王宫。
梁天宁一直以为那些事情王子应付自如,于他而言不过只是小事一桩。
如果不是他在某日亲眼睇见,早就返来的车子在大门前停住好长时间,之後後排车门才缓缓推开,Charles一脸疲惫落车,两指轻揉开眉心褶皱,至大门洞开,步入他的视野,又恢复成一副轻松模样。
後来他又接连在窗边观察几日,才确认不是自己睇错,平民脸上才有的疲累神情一样会出现在王子的脸上,高贵的出身并未能为他带来特权。
原来王子不是无所不能,无法在所有事情面前都得心应手;原来他每晚在自己面前露出的轻松,都是虚掩之下的强颜欢笑。
日子就这样一日日过。梁天宁本就是从大四入学的插班生,就读的这所又是G大都难能望其项背的存在,课程进度本就快过其他院校,一点都含糊不得。
况且又不知是谁得知他同Charles相识且关系匪浅,他的身边一下涌入许多热情同学,目的各异。快节奏之下又舆论压力加身,梁天宁更是分身乏术,没一点心思顾及其他。
他同Charles就各忙各的,维持着一种十分神奇的丶同床而眠的室友关系。Charles乐此不疲,每晚坚持同他讲一句阿宁晚安,再向他讨一个吻。
讨不到唇对唇的就印在颊边,总之不可以遗漏。
一个呼风唤雨的角色要什麽不得,竟好似真就满足于这样的生活,一寸不多丶从不逾越。
Charles说到做到,似仅仅只执着于请他到异国同住。抵达这边,吃穿用度他有自由,通话出行更是随他心意——
只要他不同人发展出任何超越友情的关系,在学校和谁走得近丶外出交什麽朋友,统统都不会有人干涉。
好似当初那些威胁,最终目的也不过只是确认要他在身边而已。
王子终究是王子,自大丶目中无人,讲话也只顾自己,日日夜夜不知疲倦对他讲一句“中意”,却从未反过头来,逼他也回报一句“我也爱你”。
同样不强迫他做更亲密的事,尽管明确同他表示很想丶无比想丶非常想,但还是要梁天宁同意才会继续。不可以做亲一下就可以,如果梁天宁心情不好都不愿亲吻,那就抱一抱,就又十分精神地出门去。
曾有人讲,同居是一段情感关系走向消亡的伊始。太多平日里看不清的缺点盘根错节,只要住到一起,就有藤蔓疯长。将那些长出的蔓尽数除去,下面留低的是爱情的坟墓。
但或许是因为他们本就算不得情侣,“爱情”这样的概念与他二人相距甚远,梁天宁并不怎麽能够感同身受。相反他愈发松弛,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
比如明知同床而眠,却竟然敢因为热就裸着半身睡了;再比如吃过数月的英式三餐後,终于皱着眉心讲还是港市的早茶更好味。
哪怕提出更无理的要求,也从不见Charles的眉心轻皱一下。他总是同梁天宁讲,“好啊,阿宁”,仿佛就算他口中讲出的话罪大恶极,也无条件变为真理。
偶尔在繁忙课业里喘息的间歇,梁天宁回味起这样的日子,竟不曾察觉到平淡。
他以为Manda的那通电话丶亲耳听过的黎耀文的嚣张挑衅,和丽湾酒店某一晚上发生的种种,将深刻入他的後半生,历经很长的时间才可能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