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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行(第1页)

辞行

竹林沙沙作响,苏煦扶着母亲踩过湿滑的青苔。绢灯忽明忽暗间,苏母突然开口:"当年你爹被市舶司构陷,世子救我们于水火,苏家本该结草衔环相报。"

苏煦指尖掐进竹节,露水顺着脖颈滑入衣领。

"可娘宁愿你做个薄情郎,也不愿你做痴情种。"苏母抚上儿子瘦削的肩,"天家贵胄的真心,比运河上的薄冰还脆。今日他能为你冲冠一怒,明日……"

"娘可知五年前我为何外放闵州?"苏煦忽然打断,嗓音浸着竹露的凉,"不是为躲他,是为躲自己的心。"

绢灯坠地,惊起宿鸟。苏煦望着母亲震动的瞳孔,将这些年深埋的暗涌倾泻而出:初遇那人染血的掌心,归云楼的相救,私宅里交缠的机关图纸与喘息,离京那夜隔着马车帘的泪痕……说到最後竟是笑着的:"他说要铸金匮藏我,却不知我早把心雕成锁,钥匙扔进了临清江。"

苏母攥着半片枇杷叶,叶脉在掌心硌出血痕。她想起儿子那年重病,昏沉间攥着块陌生玉佩不松手;三年前归家省亲,苏煦夜夜伏案摹写"清远"二字;更想起前日收拾书房,在《漕运新策》夹页里翻出的泛黄信笺——

"煦儿亲啓:见字如晤。京都的雪阴冷,唯思君怀暖。若得重逢,愿为卿铸金屋,不教风雨侵……"

"可他是世子啊!"苏母突然抓住儿子手腕,"他已有妻儿,你……"

"娘,他娶妻在我们相遇之前。"苏煦轻声打断,"君生我未生是我的遗憾,不是他的错处。他于妻儿有责任,也已与我说明与齐氏只是敬重,即使这辈子没有爱上我,也是一心只在朝局,如今不过是把爱人的那部分给了我。"

竹露滴在苏母手背,烫得她一颤。她终于看清儿子眼底的执拗,与当年苏父当年入狱时说一定救出父亲的神情如出一辙。

"娘,孩儿後来读过那麽多圣贤书,却参不透情关。"苏煦忽然跪地,竹枝在他膝下弯折,"喜欢是金风玉露的贪欢,可爱是……"他哽咽着抚上心口,"是看他皱眉便觉亏欠,是宁肯剜心也要护他周全。"

马车驶出钱塘镇时,陈翊发现苏煦腕间多了一串菩提珠。檀木珠子缠着金丝,正是苏母常年戴在腕上的那串。

"伯母给的?"

"娘说……"苏煦将脸埋进他颈窝,"说世子若负我,这佛珠能镇住怨气。"

陈翊指尖顿在车帘穗子上。晨光漏进车厢,照见青年官员泛红的耳尖——昨夜竹林里的对话,暗卫早已写成密报呈在他案头。他想起苏煦腕间那道疤,想起五年前暴雨夜的决绝,少年的爱从无保留。

"当年是圣上赐婚,四年前我求过合离,认齐氏做兄妹。"他忽然解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箭疮骇人,"这处伤不是平叛所留,是求圣上时挨的冷箭。"

苏煦猛然擡头,却被攥着手按在伤疤上:"太医说并无性命之危。但昏迷时我梦见你站在奈何桥头,说'黄泉路冷,世子莫追'……"

车外忽起喧哗,原是运河新闸放行。三百艘漕船扬帆而过,船工们唱着苏煦新编的号子。陈翊将颤抖的人拥进怀里:"这权势太重,我只要你。"

寅时的梆子声撞破宫墙寂静时,陈翊搁下朱笔,揉了揉发涩的腕骨。案头堆积的公文映着烛火,最上头那本《漕运新策》的批红还未干透,苏煦的笔迹在"商税改制"四字下勾了道朱砂,像极了当年闵州雨夜,这人枕在他膝上画出的治水图。

承平侯府的书房亮如白昼,苏煦裹着薄毯蜷在罗汉榻上批公文。炭盆里的银丝炭噼啪炸开火星,惊得他笔尖一颤,在"漕运司"三字上洇出墨痕。

"苏大人这是要学张旭狂草?"陈翊解了狐裘覆在他膝头,指尖掠过泛青的眼睑,"户部那群老狐狸又为难你?"

"李侍郎说新政耗费太巨。"苏煦就着他的手饮了半盏参汤,喉结滚动间扯松了衣领,"我算给他看——去岁漕运税银增了三成,商路多开十二条……"

话未说完,陈翊已执笔在折子空白处列起算式。朱砂笔迹龙飞凤舞,恰与苏煦的工楷相映成趣:"明日早朝,把这本折子摔他脸上。"

苏煦轻笑,蘸墨在陈翊袖口画了只歪歪扭扭的狸奴:"世子爷这般暴躁,不怕御史台参你跋扈?"

窗外忽起喧哗,原是巡夜的更夫敲着梆子路过。陈翊将人拢进怀里,下颌抵着他发顶:"今日早朝後,圣上说要给新政功臣赐婚。"

怀中人脊背一僵。

"我说苏大人早有婚约。"陈翊咬住他泛红的耳尖,"对方是钱塘望族,姓陈名清远。"

春分这日,苏煦在户部值房栽了株柳。细嫩枝条拂过《漕运新策》的卷轴,恰停在"商税减赋"的朱批上。谢蕴之抱着算盘进来时,正撞见他在柳条上系红绸。

"苏兄这是学女儿家乞巧?"

"这是世子从钱塘移来的垂柳。"苏煦指尖抚过绸带上的木棉花纹,"他说……"

话音被户部门外的喧哗打断。李崇光带着七八个老臣闯进来,山羊胡气得直颤:"苏大人好手段!江南织造局今年税银少了两成!"

"李大人请看。"苏煦不疾不徐展开舆图,"苏州新增商埠十二处,税银实增五成。"他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朱批,"至于织造局——"忽然轻笑,"上月查抄的三十箱蜀锦,还在刑部库房等着您认领呢。"

老臣们盯着舆图上猩红的"贪"字印章,冷汗浸透朝服。那印章形制特殊,分明是承平侯府的蟠龙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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