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枞的声音戛然而止,手上却不敢有动作。
叶筱槐的脸埋在他身前,声音也闷闷的,“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也是想让我出国的,对吧?”这话不像是在反问,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温枞顿时语塞,他低眼看着她,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胸腔涌动。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或许是林虹温伯雷入狱之後,或许更早一些,他开始习惯性地在意关注她的事情,不愿听到温肃对她说那些难听话,刻意地帮她说话,甚至故意惹怒温肃,只希望小姑娘能少受一点委屈。而在林虹温伯雷入狱後,这一切似乎都变得理所应当,却忘了他本可以袖手旁观。
他一直告诉自己,做这一切,不过是受林虹温伯雷所托。
现在想想,真的是这样吗?
温枞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如果在那边受委屈了,记得告诉我。”
叶筱槐缓缓抽回手,手里还有温枞出门前给她的卡。她後退几步,扬起头,眼里有星光点点,眉头也皱巴巴的,想说些什麽,可下一刻却又苦笑一般地低下头,全是无奈,“温枞。”
这是叶筱槐第一次喊他名字,温枞也被惊异到了。
“出国後,我想过回我本该拥有的生活。”
两人相视,直到这一刻,温枞好像明白了她妥协,愿意出国的真正原因。
广播里响起登机提醒,叶筱槐重新拿起行李,随後,将手里的卡趁他不注意时塞进了他牛仔裤的口袋,然後便小跑着离开了,没有回头。
温枞感受到腿上一凉,快速摸了一下,才意识到,她是真的想彻底摆脱温家。
看着女孩小跑离开的背影,他觉得心口像是被什麽堵住,一股说不上来的压抑。周围人来人往,好像都有归处,唯独他,失了方向。
叶筱槐坐上飞机,看着外面的层云,思绪回到了和温肃交谈的那天。
“所以,您也知道,您儿子宁愿向着我这个外人,也不愿意向着你这个亲生父亲。”叶筱槐鄙夷,还算他有自知之明。
温肃满眼怒气地盯着眼前的叶筱槐,心里满是悔恨,当初就应该逼林虹温伯雷把她送走。
“向着你又怎麽样?你就有机会了吗?”
叶筱槐眼色变了变,有心思被戳穿的难堪,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有没有机会又不是你说了算。”她就是故意气他的,想看他不爽。
如她所愿,温肃这次是真的没坐住,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叶筱槐,”书房隔音效果很好,否则他也不会出这麽大声,“温家养你多年,你不但不感恩,还想着如此龌龊的事,林虹就是这麽教你的?”
看他急了,叶筱槐反而格外冷静,“你急什麽?还是说,你觉得,你儿子对我不止……”
“够了,”温肃打断了她,好像是听不下去接下来的话似的,“说了这麽多,你不就是想要更多的好处吗?直接说吧。”
叶筱槐在心里轻笑,原来他在怕这个。
她上前一步,目光坚定,缓缓道:“我想过回被领养前的生活。”过回她叶筱槐本该拥有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去留由不得自己,连感情都由不得自己。
温肃平缓下来,定定地瞧着面前的小姑娘,和刚来温家时连说句话都畏畏缩缩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若不是这麽多年她的样貌没怎麽变化,只是更成熟了些,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同一个人。
“你想做什麽?”
“这次出国,我要和温家,包括……温枞,彻底断绝关系。”
从此只有叶筱槐和温枞。
飞机上,她从包里拿出那条十八岁成年时温枞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看着,有些失神。
“Questocollareèmoltobello,potrestiprestarmeloperunmomento(很漂亮的项链,能不能借我看一下)?”身旁响起一道她听不懂的意大利语。这次她去留学的地方也是意大利,所以有提前准备,可时间仓促,只会最简单的问候。
她偏头看过去,是一位漂亮的小姐姐,金发碧眼,很温柔的长相。因为没听懂,她只能用眼神表示疑惑,“Sorry,Idon'tuandyourmeaning。”
小姐姐听懂了她的英文,于是指了指她手里的项链,“This,Itakealook?”
“Ofcourse。”叶筱槐把项链递给她。
“Thankyou。”小姐姐仔细地看了看,然後惊叹,“It'ssobeautiful。”说着,还把项链在叶筱槐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露出满意的表情,好像再说:很配你。
听到外国小姐姐这样夸,叶筱槐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说着“谢谢”。
後面,小姐姐又拉着她问了很多话,大多围绕着这个项链。
当问到送项链的人是不是她男朋友时,叶筱槐沉默了,却不是害羞。她强装着笑意,摇了摇头,有些苦涩。
小姐姐也意识到不对劲,很快跳过了这个话题。
而两人因为语言不通,最终还是停止了交流,叶筱槐便直接睡了一路。